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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悲痛沉溺,皇帝即使上门,亦是自讨没趣,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
寿康宫。
太后咳疾未愈,竹息轻轻为她顺了口气,她方望向沉默的皇帝开口道:“皇帝新得了静贵人,怎么还是闷闷不乐呀?”
皇帝垂眸,“儿子刚去见了莞嫔。”
“她还是心结难解?”太后了然地接道。
“儿子不忍看到她伤心,也不愿看到她伤心,她伤心儿子就忍不住动气,气自己,也气她让儿子动气。”皇帝眉宇间挂着一抹烦闷道。
太后声音中故意带出一抹不悦,“这就是莞嫔的不是了,身为嫔妃,一己之身有什么要紧?侍奉君上才是最要紧!”见皇帝兀自生着闷气,方缓了声音,又道:“也是你平常太宠爱她,纵坏了她。”
“一直以为她懂事……”
皇帝话音方起,太后便已截口道:“既然如此,不妨暂且不再去看她!她若有慧根,自然会慢慢想明白的。”说着去望皇帝神情。
皇帝自是也不愿再巴巴地上门自找苦吃,叹口气道:“儿子也是这么打算的,等她自己懂事了再去看她。”
“那就好。”太后安心几分,岔开话题道:“哀家听说容贵妃近日身子又生了些不适,她好歹也为皇帝辛苦抚育了六阿哥,皇帝便是再关注莞嫔,也该多抽出些时间去看看弘佑和你孩子的生母才是。”
想起安陵容,皇帝心中生出一抹欢喜,面上神色却仍旧淡淡地道:“多谢皇额娘提醒,儿子记住了。”
太后见天色已晚,便又殷殷叮嘱:“静贵人也算温顺,让她小心伺候着,你早些回养心殿吧。”
“那儿子先告退,明日再来给皇额娘请安。”
太后微微颔首,待皇帝离去,才蹙着眉头微叹了口气。
一旁的竹息见了太后这般神情,不由道:“太后不是也挺喜欢莞嫔的吗?怎么也不帮着劝劝皇上,还让皇上不去见她?”
太后道:“哀家知道皇帝在意莞嫔,但莞嫔的性子不够柔和,眼下年妃失宠,莞嫔如果因此独大,后宫就会失去平衡,这是会出大乱子的。”
“所以太后才劝皇上去看容贵妃?”竹息恍然大悟道,“容贵妃性子柔和纯良不说,还不爱争风吃醋,后宫之中妃嫔众多,若是人人都能如贵妃一般端静自持,这宫中不知会少生多少事端。”
“是啊。只是哀家既盼着她当真心思纯良,又怕她当真心无城府,弘佑还小,她这做额娘的若真立不起来……那往后等着他们母子的磨难,只怕会如山障,一重又接一重了……”太后轻道。
“太后,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再担心也是无用,依奴婢看啊,六阿哥福泽深厚,想来以后定是会无病无灾,平平安安长大的。”
“但愿吧。”
两人正说着,一个小宫女忽进殿禀道:“太后,隆科多大人前来请安,问候太后凤体。”
太后蓦地一阵急咳,竹息忙帮她一起轻顺了几下胸口,待压下了喉间那抹痒意,太后方镇定地开口道:“告诉他,哀家一切都好。他是外臣,不宜入内,免了请安吧。”
“是。”
竹息见太后神色郁郁,忍不住道:“太后,真的不见吗?”
“好容易这两年,和皇帝的关系和缓了些,如果皇帝知道他来,只怕嘴上不说,心里难免会有气。”太后喃喃道,须臾生出一抹认命般地苦笑,“这么大岁数的人了,何苦再见呢……”
御花园,一处偏僻亭子中。
安陵容难得没有读书,她侧坐在亭中的美人靠上,一面往亭下池塘中轻洒着鱼食,一面静静地观赏着池中的几尾调皮锦鲤,它们忽而往东,忽而往西,倏忽至上,倏忽至下,虽不似往昔记忆中的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却也叫她瞧的痴迷。
小贵子不愿打扰她兴致,便悄悄带着香兰等人缓缓退出了亭外,使得亭中一时人声寂寂,空余了些秋虫之鸣来添情凑趣。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
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砌成此恨无重数。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
许是被那几尾锦鲤勾起了些许往昔的江南旧忆,安陵容不由缓声念了首前两日瞧过的宋词。
原是兴致乍起才起了些离愁别绪,不想却恰巧十分羞耻的被人听去,并得来了两声奚落之语,“我道是谁有此闲情逸致,在这僻静处吟诗诵词,却原来是你,容贵妃啊……”
安陵容抬眸,却见是年世兰搭着颂芝的手,从远处走近。
“年妃娘娘吉祥。”小贵子等人忙恭敬一礼。
“起来吧。”年世兰随口答了句,便径直往亭中而去,而周宁海等一干宫人,见以小贵子为首的永和宫众人都侯在了亭外,自不敢雷池轻越,亦默默随他们一起守在了亭外道侧。
年世兰进亭时亦挥手摒退了颂芝,待落座于亭中后,方大大咧咧地朝安陵容问了句:“你方才哭哭唧唧地在念什么?”
安陵容登时一窒,在心中默念了好几遍不跟粗人一般见识后无果,方赌气地斜了年世兰一眼道:“我哭哭唧唧念什么也不犯宫规吧!年姐姐才是好兴致,竟也来逛御花园?”
“哼,你们这些江南女子就是矫情!看个花花草草、虫鱼鸟兽也能触景生情。”年世兰不屑地冷嘲一声,也不管安陵容搭不搭理自己,又接着呛声道:“还有,这御花园人人逛得,你管本宫是不是好兴致?”
“是是是,谁不知道年姐姐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本宫不过一个忝居贵妃之位的无宠之人,又怎敢置喙您的事呢?说也说不得,那本宫闭嘴还不成么?哼!”安陵容本与她井水不犯河水,然今日平白无故就被她拿来撒气,心中烦闷岂是憋屈二字能一言以蔽之的,不由语气也是带出了几分不悦。
言罢,本以为年世兰还会再与自己口舌争辩几句,却见她忽地一双美眸就暗淡了几分,唇边掀起一抹自嘲微笑后,方缓缓捂着胸口喃喃自语道:“……本宫算什么皇上心尖儿上的人……自那日莞嫔失子后,皇上只怕每时每刻都厌极了本宫吧,也是,本宫害皇上失去骨肉,怎么不算是贱妇,怎么不算是蛇蝎心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