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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寒衣站在最热闹的街头,听见周围的人谈论,不禁一声苦笑,提步离开。刚走出几步,阿水便自巷口走了出来,道:“是我要谢谢你,还是你要谢谢我?”
林寒衣道:“当然是我要谢谢你。是你猜出杀死小红、更夫以及魔冷红的并不是同一个人,也是你让吴欣去铁匠铺外守着,引得王老六现身,随后又引得燕行云奉命杀他灭口。再后”他微闭着眼睛,露出赞许之色,道:“你又猜出燕行云会在那个十字街口藏身,你便让我早早的埋伏,又让吴欣和冷池故作不知,放他离去,随后你就利用我去解决他们。可你没想到,夏子仪竟会狠心杀害顾洪水。”
阿水微笑道:“可这也就够了。顾洪水一死,夏子仪必定取而代之。天龙帮虽大部分被他控制,可那些跟随顾洪水打江山的老将定会不服,他们的反抗当然不会动摇夏子仪的地位,但他们却可以被柳千秋利用。杭州城便是柳千秋和夏子仪两个人在争夺,两个都是一代枭雄,鹿死谁手,实在难以定论。”
林寒衣道:“那你说夏子仪为何派王老六等去柳千秋的小楼?”
阿水微笑道:“两个可能。第一,他是要转移我们的注意力,他让我们误以为此事与柳千秋有关,嘿嘿,可柳千秋更聪明,他直接就离开了杭州,到郊外游玩了一天一夜。”他面色一凝,道:“第二个可能,柳千秋和夏子仪本就是盟友。”
两人一面说话一面走,已经出了杭州城。
林寒衣望着北方,道:“我就要北上,柳千秋和夏子仪是不是盟友,与我无关,只要他们不做出有违大明律法之事,我绝不过问。”
阿水微笑道:“他们即便是盟友,几天之后也就会闹翻了。一山不容二虎啊,夏子仪利用柳千秋解决顾洪水,柳千秋又怎会不是利用夏子仪削弱天龙帮的力量?现在夏子仪买了‘七指阎王’的几个徒弟,柳千秋身边又有冷池,两个人倒也有一翻狠斗了。”
林寒衣道:“你我认识一天,却难得投缘。你日后要去哪儿?”
阿水目光闪动,喃喃道:“五月就快要结束了。”
江南已是多雨。
五月末,也真是该下雨的时节。
细雨扑面,清爽袭人。
杨柳枝随风摆动,阿水漫步在西湖之畔,耳边没有武翎和絮叨和魔冷红的那句“魔爷”,倒也有几分不惯。
事情做完了,人却也散了。
“二哥。”
说话的是吴欣。
细雨湿衣,她在雨中更添标致。
阿水笑道:“你们还不回峨眉么?”
吴欣黯然道:“就要走了。二哥,咱们是不是还应该一起吃顿饭?”
阿水摇头道:“哪有不散的宴席?既是要走,吃饭又有何用?在此处,我不也能够与你告别?你的师姐和师妹呢?”
吴欣目中有些失望,但转瞬即逝,叹气道:“师姐归心似箭,师妹却黯然神伤,她自失踪一日一夜回来之后,整日的魂不守舍,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阿水道:“你比她大了几岁,又是她的师姐,就该管管她。日后好生习武,若他日另有机缘,我们定会再见的。”
吴欣心头一痛,面上却依旧平淡,道:“我已经和大哥道别过了,现在和你一说,也就该走了。”
长亭。
虽是百花齐放,万物繁荣。却依旧掩盖不了长亭的孤寂。
想来无论是哪个季节,哪个地方,长亭都是孤单寂寥的。
吴悦带着两位师妹站在长亭内躲雨,见两个师妹面上均有不舍,笑道:“就不该带你们下山,山下的男人比山上的师兄弟好太多,将你们都迷惑了。”
长亭。
又是长亭。
亭内坐了十来人,瞧打扮均是江湖人士。
阿水瘸着腿,缓缓走了进去,他的头发和上衣都已湿透了。
一个农夫往侧挪了挪,道:“兄弟,坐这儿来。”阿水微微一笑,上前坐下,怕自己身上的湿透了的衣服弄湿了旁人,便将身子一缩,瞧来又是瘦小又是落魄。
长亭内大都是望着亭外的天,均在想这雨什么时候停。
有两个人在小声谈论:
“马上就是六月了,武林第一杀手江南又该出现了。”
“也不知这次是要死哪些人。”
“管他要杀哪些人,反正对我们普通百姓都有好处的。”
“听兄台的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
“是啊,我是湖南的,两年前逃亡到此。”
“可是家乡发生了天灾?”
“唉,什么天灾比得上人祸啊。我们那儿有个财主老爷,为人凶狠霸道,经常打压我们。我父母去世得早,家里除了我就有一个妹妹,妹妹那年十七岁,长得如花似玉,半点不像是庄稼人。”他面露得色,道:“这也是因为我一直在外打拼,不让她干半点活,好好的养着她。”
另一个人是单身汉子,听这人一说,有意结交,道:“我叫吴老七,别人都说我无老妻,现在二十八,手下有几十亩良田,外家一个猪厂,有一座庄子,也算是家境殷实。若是不弃,咱们做做朋友。”
那人叹道:“兄弟长得好,看起来身子也还健康。唉,可惜我那妹妹啊,无福消受。”说着,他的眼里便流出了泪水,闭上了眼睛,深深一叹。这一叹里,无限的苦楚。
雨还在下,淅淅沥沥,似乎是更加大了。亭内人知道这湖南人有许多的故事,便都停下了说话,看着他。
吴老七道:“湖南的兄弟,你遇上了什么事?”
那湖南人叹一口气,道:“那财主老爷看上了我家妹子,就要娶她为妾。哼,他的年纪当我们兄妹的父亲都嫌老了,哪能嫁给他?我和妹妹都不同意。但他家大业大,手下走狗也多,不过几天就把我打伤,抢走了妹妹。”他手上青筋暴起,说话声音也大了,道:“我找官府告他,可是告状费就要我五十两银子。”
有一个衣着较为光鲜之人大声道:“大明朝什么时候出了个告状费?定是那地方官为难你了,他定是收了那财主的钱财。”
湖南人继续道:“我卖了房子、土地,又找了所有亲戚朋友,借到了五十两,我这辈子就没见过那么多银子。可惜在我手上不到一天,就给了官府。可官府收了我的钱,并不办事。我急了,半夜拿了把菜刀,溜进了财主的住宅。”
他语音更加激动,说话也快了许多:“可我哪里找得到我妹妹,不多时就被发现了,教那财主的走狗把我打得躺了半个月。待我伤好,立刻又去找那财主。他”他语音悲戚,半晌,缓缓说道:“他只让我去村西小山岗找我妹妹。城西小山岗哪里有人?我去了半日,也没寻到什么人,我以前他戏耍于我,准备回去找他理论时,就就看见了一座一座坟。”
众人都是“啊”的一声,有些年轻的便大喊:“找到这财主,把他一刀杀了。”年长的则说:“还是找官府的好。”
那湖南人道:“我没钱没权,哪里能和他斗?只有趴在我妹妹的坟前大哭。就在我难过的时候,旁边草丛里突然钻出了一人,是个乞丐,脸上随时都挂着笑容。他说他是武林第一杀手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