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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水上山时,看见八老的武器就挂在武当山门,山门旁边是解剑石。石旁站着四名弟子,衣着随意,满身酒气,是别派投入武当的弟子,并不是武当山的道人。阿水看着山门上挂着的兵器,眼里直欲喷出火来,拳头捏的“格格”响。那四人喝道:“什么人?”阿水身子一闪,拳起,一人的头立时从脖子上分了出去,摔在解剑石上,像一个西瓜落地般四碎。头颅搬家,身体还未倒地。阿水一脚踢出,身子撞向那三人。三人俱已酒醉,又被同伴的死法吓得不轻,挪不动步子。被那尸体一撞,四具尸体便往后摔。阿水怒气正盛,随手拾了一柄长剑,剑气到处,百年山门倒地。
他将八老的兵刃挂在身上,提剑上山。
阿水从山门杀上去,杀了近百人,换了十把剑。但武当山虽乌烟瘴气,人数却达数千之众,越杀越多,个个都想在李若文面前表现。李若文站在玄武大殿屋顶,背负双手,冷冷看着自己教出的徒弟施展自己的剑法杀害自己的手下。
阿水的内力已足够强了,出剑也足够快了。但他的剑法却大多是李若文教的,阿水的手肘微动,李若文便知道阿水要出什么招式。他看着阿水又杀了数十人,这才轻轻叹了口气,道:“我在你这么大时,武功不如你。青出于蓝啊。”他明明轻轻说话,声音却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楚。他的内功已至巅峰,控制自如,挥洒自如。内力已经和自身融为一体,达天人合一之境。传说中,武功练到他那个地步,便可飞升成仙。但那仅仅是传说,江湖上从未出现过这样的高手。
阿水抬头望,冷笑道:“我拿你教我的武功杀你的人,你还不出手?”
李若文微笑道:“你要是能突出重围,杀到我这里,我便饶你一命。”武当山上数千人,其人数已可组织起一支军队,岂是阿水一个人便可击败的?更何况山上的俱是练家子,其中更有近百人是各派的高手,他们只要有五六人一起出手,便可缠住阿水。
他低估了阿水的武功。
阿水突破重围时,已不知杀了多少人。他已杀红了眼,正如李若文已被权势迷了眼。但他到了李若文面前时,已没了力气,握剑的手已开始颤抖,身子也几乎不稳了。他身上至少有十处伤口,其中有三处深入骨髓。李若文叹口气,原来阿水始终死在自己手里。他出了一剑,击落阿水的剑,道:“用我教你的武功,你怎么可以杀我?”
他出第二剑,刺中阿水小腿,阿水只得跪倒。他的剑指在阿水咽喉,道:“可还有话说?”阿水瞪着眼,眼里是血丝:“我只希望你不得好死。”他曾经是尊敬的师父,如今是武林中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自己的朋友都死在李若文手里,这份仇虽大,却难以再报。
李若文微笑道:“我如何死不得而知,你却一定会死了。”
却听远处一人朗声道:“你如何死不得而知,他却一定不会死。”
李若文放眼望去,远处浩浩荡荡走来十一人。走得极快,一眨眼间,穿过人群,到了李若文身前,将李若文围住。十人身穿捕衣,一人脸上挂着笑容,正是无时无刻不在笑着的殷笑笑。
李若文沉声道:“各位是?”
殷笑笑微笑道:“这十位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十大名捕。不巧,贱内正是六扇门人,认识这十位名捕。”
阿水脑中一亮,颤声道:“贱内?”
殷笑笑哈哈大笑:“我与柳青青已经成亲。”阿水露出笑容:“恭喜,恭喜。”
李若文冷笑道:“十大名捕?你们前来是为何,莫非我李某还犯了事不成?”武林中掀起血雨腥风,却的确不是李若文亲自出手。仅凭别人的一面之词,难以定罪。一名捕头指着阿水,道:“阿水化身烟雨楼杀手江南,杀人无数。我们奉令将他捉拿归案。还请李掌门行个方便。”
他手一抖,一物打了出去。李若文随手接过,却也震得手心微麻,这捕头的内力不俗。他扔来的是一块黑色令牌,写“六扇门”三字。阿水的确曾化身江南做了杀手,这事是李若文知道的。但这十大名捕显然只是为了救阿水而找的借口。江湖人行江湖路,与朝廷向来很少牵扯。按照江湖规矩,阿水杀人有罪,但真正应该定罪的却是买凶者。但李若文无法反驳,他此刻还不是武林盟主,难道就要和朝廷闹翻?
反正阿水并不是自己的对手,由他去。
他收了长剑,扔回令牌,道:“好。”
那捕头伸手去接,忽然身子一震,连忙撤了手,但令牌往胸口砸来。他两侧的两人一声喝,齐齐出手去抓令牌。合三人之力,令牌来势减了下来,终于被接在手里。众人脸色陡变,便想合十一人之力擒下李若文。为首一人年级已大,老成持重,知道己方合力虽可以打败李若文,但身后有数千人,却也一个都走不了,沉声道:“带上犯人阿水。”
两人上前分左右扶了阿水,一行十二人快步下山。众弟子没有李若文的命令,也不敢动手。再者对面是六扇门十大名捕,真要他们动手,却未必有这个胆子。阿水神志已不清醒,却依然回头望着越来越远的李若文,这个仇一定要报。武当的山、武当的殿,越来越远。恍惚间,他还看见几个鼻青脸肿的道人,藏在路旁草丛中,脑袋时不时探出来。他们在想什么?是不是也在想着阿水能上山救他们?
他昏了过去。
听说酒是世间第一宝,醉时可见世间百态,便仿佛是酒给了世人另一双眼睛。阿水醉了,头枕在墓碑上,眼睛看着天上的白云飘过。手里的酒坛已空,他晃了晃,扔了出去。未落地,被一人接住,笑道:“你这样乱扔酒坛,就不怕砸到小朋友?”
阿水手一张:“给我酒。”
殷笑笑果然提着一壶酒,笑嘻嘻晃了晃:“这酒可与寻常的酒不一样,这是我的喜酒。”阿水眼里终于开始有了神采:“你媳妇在哪儿?怎不来拜见我这大哥?”
殷笑笑将手里酒壶抛给阿水,笑道:“我殷笑笑无亲无故,无牵无挂。成亲不须告诉任何人,也不须得到任何人的同意。她不同,她有父母,有师父。我们成亲时,她的师父和父母都不在身边,就那十个捕头在,算是见证吧。成亲之后我请十大名捕去救你,她去寻她师父。此刻想必和她师父在一处。”
他也靠在墓碑上,道:“澜沧八老有你这样的朋友,值!”
阿水喝着酒,道:“是我把他们牵扯进来。我把女儿托付给他们,引他们进了这旋涡,害他们送命。”八老的尸体早已被山上野狗分食,阿水埋着的八老的兵刃。他深深叹了口气:“你已经成了亲,就再也不是无牵无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可你明明可以不在江湖。”
殷笑笑懂得他的意思,此事牵扯到太多的人,殷笑笑本就是闲云野鹤。柳青青亦是六扇门捕快,二人都可以置身事外。一个继续做他的闲云野鹤,一个继续在六扇门任职,李若文也不会找他们的麻烦。找上门去,李若文便是和朝廷做对。他一心想做武林盟主,不仅要江湖人支持,还要皇宫内的那位点头同意。若六扇门人参李若文一本,皇帝未必便同意李若文执掌武林。须知江湖人尚武,武林盟主在他们的心中的地位俨然高过皇帝。但武林盟主毕竟只是一介草民,这天下始终是朱家的天下。李若文再如何也只能卑躬屈膝。
但他殷笑笑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阿水懂他,所以加了一句:“如果一定要斗到底,请保护好她。
她是谁?自然便是殷笑笑的新婚妻子柳青青。想到她,殷笑笑笑得更得意,阿水虽然有女儿,却没媳妇。自己有了媳妇,何愁不能生个一样可爱善良的女儿?阿水忽然说道:“你多大了?”殷笑笑道:“四十二。”阿水问道:“柳青青多大了?”殷笑笑道:“二十四。”
阿水皱眉:“老牛吃嫩草啊。”
殷笑笑怒哼一声,抢过酒壶,灌了一大口酒,道:“你比我小不了几岁。烟雨姑娘可还只是二十来岁。你不是老牛吃嫩草是什么。”他将酒壶扔在阿水怀里,起身说道:“今晚我露一手,快些回来吃饭。”
他大步离去,阿水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泪了双目,原来有个这么要好的朋友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原来自己也爱哭鼻子。他晃晃酒壶,大声道:“喂,你的喜酒特别好喝。”
殷笑笑并不回头,伸手举过头顶摇了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