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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试之后,县令照例是要宴请这一科录取的学子的,到时候还可以再见面。
心宝高兴了一小会儿,又眼巴巴的等着雁沈绝的成绩,到了晚上,十九回来了,一进门就笑道:“恭喜主子爷,也是案首。”
雁沈绝很是平静的点了点头,并不在意。
但林娘子倒很高兴,笑道:“好好好,太好了!你们两个知不知道,这都是我的功劳?”
雁沈绝和二哥哥:“……??”
林娘子笑道:“你们就不记得,绝儿,你临走之前吃的那碗面,有两个荷包蛋?荣儿你的也是?我提前满庄找的,问了十好几家才找着的,结果打一个不是,打一个又不是,我都急坏了,幸好最后终于打到了双黄蛋,所以你们两个才能都考中案首!!”
两人:“……”
二哥哥心说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一人吃一黄,才是双黄??不然呢,我一个人吃双黄我考俩案首?
但他笑容满面的道:“怪不得!我当时一进考场,就觉得下笔如有神!!”
雁沈绝顿了一顿,默默的道:“我也是……吧?”
“阿娘!”心宝大声道:“那我们明天做豆子吧,一个豆荚里头放三个豆子,就是连中三元!放六个,就是连中六元!!人有多大胆,就能考几元!!”
二哥哥:“……”
于是第二天,娘俩就开始做“连中六元”。
人的迷信,向来都是分时候的。
就好比现代人,别人说小区以前是个坟场,你会说哪块地没死过人?但要是自己买房子……啥?下头是坟场?太不吉利了简直就是凶宅啊,不买!!又或者你爸妈给了你一把零花钱,你不感激爸妈,屁颠屁颠去微啥找转发的锦鲤还愿……
反正心宝现在就是这种心情。
万一呢?信则灵!她都穿越/离魂了,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稀奇的!!
关键是,这就是身为团子的她,力所能及的事情!
她做的十分认真,就跟包饺子一样,面皮里头包六颗花生,或者六颗豆子,有可能是面花生、面豆子,也有可能是真豆子。
反正一定是六颗的,中间还有凹印儿,做成真豆荚的样子,面皮的头头还是凹凸不平的,有点丑,二哥哥也没敢问,反正叫吃就吃,倒是雁沈绝挟起来研究了一下,问:“这是……莲花?”
林娘子笑容满面:“还是绝儿的眼最尖,对!是莲花,连中六元么!!”
那一刻,二哥哥对雁小郎的佩服,真是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他居然能把这凹凸不平的面疙瘩认成莲花,也都不止是闭上眼了,还得昧着良心了。
雁沈绝倒不是看出来的,是顺着团子的脑回路一想,就猜到了。
隔了两天,县衙开宴。
昌县令的宴席也是同一天,雁沈绝考虑了一下,觉得没必要为了一顿饭奔波几个时辰,于是直接没去。
倒是二哥哥去了。
如今元老爷子回京的消息,还没有传出来,但不管有没有传出来,唐时荣这个身份,也仍旧是炙手可热。
他又年少,真真的前途无量,大家争相与他搭话。
唐时荣吸取元大哥的教训,没打算表现的多会说话,多么八面玲珑,而是走谦逊温雅的君子路线,倒是很符合众人的“想像”,大家相处的还不错。
也有不少人邀他参加文会,唐时荣都以备考的由头婉拒了。
其实他是打算参加一场的,而且也是必定要参加一场的,因为毕竟主考官是他师兄,若不参加一场,展露一下文才,大家对他这个案首私下的猜疑,永远不会消停。
虽然不怕,却也不必。所以起先多推拒一下,之后只应一场就不会显得突兀。
结果还没等他推拒完,就有人讽笑道:“唐二郎,你不会是不敢来吧?”
啧!
唐时荣心说传说诚不误我,世上还真有这种人!!
他便含笑看向他:“这一位……”他认出了他:“江兄何出此言??”
这是考到第二的江文通。
像他,除了一个元微明徒弟的身份,毫无半点文名,这个江文通却是少有才名。
而且他已过弱冠之年,据说是因为父丧误了三年科举,这一次踌躇满志而来,所以在考之前就放话说,案首是囊中之物……如今被他抢走,心有不甘是必然的。
唐时荣对这种事情没做就放话的作派,很是不赞同,他跟他必定不是一路人,所以也没必要多周全,他就含笑看着他。
江文通也不傻,就道:“无事,我只是一时口误……唐二郎,大家如此盛情相邀,你真的这么不给面子?”
唐时荣笑了笑:“在坐的诸位,哪位不考府试,哪位不需要温书?我说温书,并不是推托,是真心的……但既然江兄这么说了,那我倒不好推了,不如江兄定个日子?”
“好啊!”江文通道:“那三月三,巳时飞凤楼,江某恭候诸位。”
唐时荣笑着拱手:“好。”
等到宴席散了,邱皓尘才来跟他说话,他低声道:“我与江文通在同一家书院读书,江文通很是博闻强记,文章也好,但为人十分倨傲,极为要强,时时争先,我们书院之中,时常赛诗斗文,大多时候,十次有八九次吧,他都能赢,但有的时候,各人会有意见不同,或者觉得旁人的文章更好的,那他就会盯着这一个人与他比赛,必须得赢了才成,若你不应,或者他没赢,他是绝不会罢休的……”
他连连摇头:“总之,很是难缠。”
唐时荣笑了笑。
这种人,叫他来看,就属于没有经历过生活的风霜。
在这小小县城,小小书院之中,你可以仗文仗势行凶,可以不依不饶,可以死缠烂打……别人要读书,躲都躲不开,可是出了这一县,谁知道你是谁?谁又会惯着你的臭脾气呢?
就好比他吧,他就算赢了他,之后不管是去元家闭门苦读,还是去县衙,他能奈他何?门房不让他进,他还能硬闯不成?
他就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我知道了,谢了皓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