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骊珠却觉得这样明艳的颜色太过刺眼,素白的手抚过那细滑美丽的料子,却是让青黛收起,另取些低调的裙裳来。
青黛怔了怔,“这可是霓光锦制成的衣啊,娘娘都不喜欢吗?”
沈骊珠没有答。
青黛只得随了主子的命令。
她妆罢出来,李延玺已在外等候了片刻,眸光落在骊珠身上,见她并不是穿的那件织金霓锦的裙子,视线不禁顿了顿,待上了前往慈安宫的轿撵里,才问∶“不喜欢孤送你的衣裙?”
“世人皆爱华物,骊珠没有不喜。”
“那为何不穿?”
“今日,并不想穿。”
“若是孤想看你穿那身,要你去换上呢。”
见他一再追问,甚至是逼问,那语气似势必要得出个答案一般,沈骊珠心里本就藏敛了几分今晨因那碗避子汤……不,助孕药,对他的怨念和怒意,这会儿倒像是被尽数勾起。
她闭眼,语气清冷地说道∶“殿下难道忘记了,您曾叱过我……”
那几个字说出来。
李延玺骤然变了脸色。
话,出口,其实骊珠心里也生了丝懊悔。
再提起这个做什么呢,自揭伤疤,乞求怜悯吗,还是博得些许愧疚之情?
这两样,都并不是她想要的。
从东宫去慈安宫的路上,一路相顾无言。
她和他,谁都没有再说话。
抵达慈安宫,他却揽了她的腰身下得轿撵,在进去前,用低沉凝着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阿姮,就算你心里仍恼我,气我,怨恨难平,但是……”
“你也已经是孤的妻子了。”
“此生,都只能跟孤死死绑在一起。”
直到死去。
哪怕是死——
也生当同衾,死则同穴。
他话里的意味令人心惊,甚至一时压过了来到慈安宫这座给她带来不好事情阴影的宫殿,给她带来的颤栗感。
此次,或许是有太子陪同,太后倒是不曾为难骊珠。
只作为长辈,聆训了些话。
“今日是你们大喜的第二日,哀家旁的就不多说,只望侧妃沈氏日后尽心侍奉太子,为东宫和我李氏皇族,开脉添嗣,绵延福泽。”
说罢,太后抬了抬手,珐琅华彩的护甲闪过灿金色的流光,她懒懒道,“姝儿,将当年先帝赏给哀家的那只镯子拿来,转赐给沈侧妃。”
太后身后站立的美貌少女,明眸皓齿,手里捧着一只镂空雕花的紫檀木盒,听得命令道了声“是”,然后举步上前。
姝儿?
原来,这就是太后的侄孙女,那位盛名在外,呼声很高的庄家小姐,庄静姝?
沈骊珠眸光落到少女脸上,在庄静姝捧着赏赐之物走至自己面前时,她轻轻朝少女点了点头。
庄静姝微怔,也朝她笑了下。
从那紫檀盒子里取出镯子戴上,沈骊珠朝太后谢恩。
太后却似有抛砖引玉之意,借机道,“哦,对了,不知沈侧妃可认识哀家身边这丫头?”
太后嘴角翘了翘,也不管骊珠有没有回答,继续道:“她啊,是太子的表妹,姝儿。”
“幼时还被养在皇后宫里过一段时间,从小就跟太子亲厚。”
“只是,年纪渐长,近年来倒也懂得避讳男女之嫌,不怎么往东宫去了。”
“如今倒好,太子娶了你这位侧妃,你长姝儿几岁,姝儿该叫你一声姐姐,少不得以后要常往东宫走动,唠叨你一二。”
谁都懂太后话里的弦外之音。
沈骊珠看见回到太后身边的少女,脸上却并无多少羞涩或高兴之意,反倒是咬了咬唇瓣,慢慢地低下头来。
身旁,李延玺的声音在殿内响起,“皇祖母,孤这侧妃身体柔弱,性子安静,且都听孤的,唯恐静姝来了,招待不周。”
说着,视线轻凝向太后身边的少女,“静姝,若是想与你表嫂玩,不如改日叫上怀玉一道,那妮子性子顽,想必热闹。”
庄静姝小脸一喜,如蒙大赦般的朝李延玺微微弯腰行了一礼,“是,表哥。”
太后却嘴角笑意消失了,默不作声瞥了眼少女。
庄静姝背后一僵。
…
出了慈安宫。
李延玺拽住骊珠手腕。
“怎么了?”她问。
李延玺指腹在骊珠腕间细抚了下,墨眸看着太后赏赐的那只镯子,神色不辩喜怒地道∶“得把这东西取下来。”
骊珠心尖收紧,“这镯子有问题么?”
“未必。也可能只是孤疑心了。但,遇事多疑,在这宫里却未尝不好。”李延玺替骊珠褪下那只羊脂白玉镯,慢慢道,“皇祖母这些年位高权重,过得太过安逸了,早已经不似当年风采。”
“嗯,这只镯子,就暂且先放在孤这里,孤会叫青羽去寻一只相差无几的给你,日后来慈安宫或是有太后的场合就戴上,知道了吗?”
骊珠点头,“好。”
见她模样含了丝凝重,认真颔首,李延玺摸了摸骊珠的脸颊,笑了下,“都听孤的,这么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