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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鹿鸣和耿涛看着胖子这毫无底线的骚操作,心里充满了憎恶,一些人,手里有点权势,就要发挥到极致,想着把所有的权限变现。道德、法律早就抛在了脑后,肆意的胡作非为。鹿鸣和耿涛不愿在这里再浪费时间,当下最紧要的是把自己手里的货物变现,几天的辛苦劳作,本钱还没有回来,他们也是压力山大。
鹿鸣和耿涛提着东西往前走去,准备在人群里再招揽些生意。谁知正要从胖子面前经过时,胖子就大声吆喝了起来:“站住,你俩还没交税呢。”
鹿鸣和耿涛一个激灵,刚才光顾看热闹,把交税这茬给忘了,一上午还躲着走呢,这下倒好,送上门来了。他们也没料到这胖子,居然这么敬业,刚和别人发生完这么激烈的冲突,手还捂着半拉子脸,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为国聚财,为民谋利。
听到胖子的吆喝,鹿鸣和耿涛只好站住了脚步。胖子黑着脸,语气冷峻:“来,每人一块钱税钱。”
鹿鸣说道:“那天不是都解释清楚了吗?我俩是一起的,前几天都是我俩一共交一块。”
胖子虎着脸:“那天是那天,今天是今天,痛快点,每人一块,别找不自在啊。”
耿涛一听这话茬,胖子是要把刚才受到的羞辱给找补回来,他们不凑巧正好赶上了,你说这不是倒霉催的吗?耿涛一上午目睹了熊大志的恶行和胖子的丑态,也是憋着一肚子的火,听他这么一说,犟脾气也上来了:“我不交,你把税法法则拿出来,我看看是哪一条这样规定的,如果税法上让我交五块我也交,你要是没凭据,我今天一分也不交。”
胖子也是一愣,心里暗道,人走霉运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刚被老娘们儿给洗了脸,这又遇上个丧门神,语气比他还冲呢。当下瞪起眼来:“法律?我就是法律,让你交两块就是两块,少一分钱也不行。”
耿涛看也没有看他,转身就要走,胖子见耿涛想离开,一把抓住了一件耿涛手里提着的女式衬衣,说道:“想走?门儿都没有,不交税哪也别去。”
耿涛也用力从他手里抽着衬衣,眼里冒着火,恶狠狠的说:“我今天偏就不交,我看你还能咬我的卵子。”
胖子气的嘴里呼呼喘着:“你个小东西,毛都没长全,还敢跟我咋呼,我看你今天不交税能走的了。”嘴里说着,撕扯耿涛手里衣服的力气更大了,那本就质地堪忧的衣服,怎么能禁得住两个壮汉的撕扯,衣服上边绽开了细细的小缝。
耿涛一看衣服也撕坏了,这可不是一块钱的事了,顿时心里无比懊恼,他想非得收拾一下这个胖子不可,心念动处,一个念头闪现出来。他加大力气和胖子撕扯,胖子手上也开始叫劲。就在这时,耿涛突然一松手,胖子来不及收回力道,二三百斤的躯体猛地向后仰去,pia的一声,胖子四脚朝天仰卧在地上的泥水里,受到冲击的泥水像散弹般四射溅开,边上的人们纷纷躲闪。多亏了这泥水的浮力,要是实地面,胖子这一跤很可能就摔得再也起不来了。胖子的身上满是泥污,嘴里哎哟哎哟地嚎叫着,挣扎着往起坐。
小个子看胖子摔倒了,没顾上理耿涛和鹿鸣,赶紧过去扶住在泥水里挣扎的胖子。小个子费力地推着胖子的后背,好不容易把他扶坐了起来。胖子喘着气,嘴里风箱般不停的呼哧,伸出食指指着耿涛,想说什么又说不上来。
鹿鸣吃惊的看着这眼前的巨变,一愣神的功夫,耿涛就闯下祸来,把这胖子税务员硬生生地给摔到了泥水里,这还了得。耿涛还愣在那里,也被刚才这一幕给吓坏了,没想到胖子的吨位太大,居然把泥水地砸出个坑来,这要是有个好歹,自己可是难辞其咎,他惊慌的看着全身是泥的胖子,胖子正在那里指着他喘气。
鹿鸣这时已经反应过来了,看看胖子没有大碍,已经坐了起来,估计很快就能站起来了,那时候麻烦可就大了。鹿鸣赶紧一拉耿涛,“快跑。”
耿涛被鹿鸣的一声断喝,也回过神来。随着鹿鸣就往人群里挤去,也顾不上理会被胖子拽走的衬衣。俩人在闹哄哄的人群里遁去了。
耿涛闯下了大祸,鹿鸣和耿涛如惊弓之鸟般拎着手里的货物逃出了会场,俩人跑到大街上的一棵大杨树下,扶着树干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看看身后没有人追来,这颗忐忑的心才算安定下来。会场里是不能再进去了,如果再让胖子看到,肯定会抓住他们报警或者是施以其他报复行为。俩人看着手里的货,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会场里,和胖子发生撕扯的妇女,被丈夫拖回饭棚里后,看着被胖子踢落一地的熟食,捶胸顿足的叫骂,骂胖子的恬不知耻,骂老公的窝囊无能。老公蹲在地上不停的抽着烟,对刚刚发生的这一切毫无对策。过了很久,哭骂累了的妇女,止住了哭声,看着蹲在地上的老公说道:“我咽不下这口气,今天我非得和他弄个鱼死网破。”说着,就往外走。
男人看她还要出去,赶紧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你还有完没完了,胳膊能拧得过大腿吗?你再闹咱这点小生意就别做了,一年也就靠这十来天挣个大钱,你一折腾,这点买卖就算做到头了,以后也别想干了。”
妇女说道:“我就不信没有讲理的地方,他一个公务人员,在我一个小吃摊上吃拿卡要他还有礼了。我找政府去,让政府给我做主,你个窝囊废我是指望不上。”
男人说道:“找政府有什么用?到哪不都是官官相护?还有咱老百姓说理的地方?”
妇女说道:“你个死脑子,就知道每天死受,那政府的纪检委和信访局是给谁开的?不就是给咱老百姓撑腰的地方吗?我今天非得出了这口气,要是告不倒他,我们别说今年的生意,就是以后也别再想开店了,他非得欺负死咱们不可。”妇女说完,狠狠的摆脱了男人拉着她的胳膊,昂着头,义无反顾地走了。
昔日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而今妇女冲冠一怒为肘子,有些女人认真起来的时候,真是心如铁坚,不让须眉。这妇女直接找到了县纪委,把会场里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和纪委的同志做了描述。事关公职人员腐败,并在大庭广众之下滥用职权,引发众多群众的不满和议论,给政府形象造成了相当恶劣的负面影响。纪委领导听过汇报后,当即批示,安排纪委人员进驻县税务局,对当事人员采取停职调查。
会期第六天的时候,鹿鸣和耿涛没敢带着货物出来,俩人悄悄地躲在会场门口的人群里,观察着税务员的动向。算破天依然悠闲地坐在椅子上,用小圆镜片后边的小眼睛盯着过往的行人,嘴里依旧念念有词。偶尔也会有人停下来,坐在算破天面前,让他给看手相,或是卜上一卦。
令人奇怪的是,直到十点多的时候也没等到胖子的出现,耿涛和鹿鸣的心里沉重起来,他们想到了最坏的地方,该不是把胖子给摔坏了吧,如果住院了,那可就得承担责任,想到这里,二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开始不安起来。
就在二人对厌恶的胖子望眼欲穿的时候,一直跟着胖子的小个子带着个女人从门口走了进来,小个子满脸春风,喜滋滋地走在前面,后边的女子和他一样穿着税务局的制服,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
小个子乐呵呵的走到算破天跟前对他说道:“爷们儿,你还真有两把刷子,你说胖子五日内有血光之灾,还真让你说着了。”
算破天抬头看了看小个子问道:“李政府受伤了?他伤着哪里了?”
小个子答道:“伤嘛倒是不严重,就是脸被人给挠了,泥坑里摔了一跤,屁股给摔肿了。他就是伤好了也没机会再管这里的税收了,以后由我负责这片区域税收的征稽工作。”
算破天很有眼色,连忙说道:“好的,政府,我一定服从管理。要不要我给你也算上一卦。”
小个子呵呵的笑道:“爷们儿,免了,我可不敢让你算,太吓人了,你这金口一开,老李就被停职处理了。万一你再泄露点天机,我每天还得提心吊胆的过,我可不想整日疑神疑鬼的活着。”
算破天一听这话,乖巧地从兜里掏出来一块钱递了过去。
小个子收钱撕票,一切照章行事。
人群里的鹿鸣和耿涛听到小个子的话,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胖子没来是被停职了,看来他那一摔倒是有惊无险,下午可以继续卖货了,就是不知道这个小个子会不会和自己过不去,按说第一次见的时候还和胖子给他们说了情,应该不会追究把胖子摔倒的事了。
赶会很快到了尾声,鹿鸣和耿涛照例每天交一块钱的税,小个子税务员也没有找他们麻烦,还对嫉恶如仇的耿涛另眼相看,有时见面时也会聊上几句鼓励的话。只是鹿鸣他们的货,销量上再没有很大的起色,尤其是女式衬衣,一件都没有卖出去,会场里有个摊位卖着和他们一样的衬衣,只要六块钱一件,而他们要价十块,已经先赔了五块,可就是这样依然是无人问津。婴儿装卖得还不错,剩下五六件也就卖光了,袜子卖了有一半左右。
鹿鸣和耿涛决定,这最后一天全部处理,衬衣五块,婴儿装十五,袜子五毛,只要把这些都卖出去,就赔不了钱,只是辛苦了几天,就当是花时间学了门手艺。
今天廖中华和徐三虎请了一夜的假,计划白天出去玩,晚上再回来休息。俩人下夜班回来就去澡堂洗了个热水澡,这半月多的辛苦和疲惫,被这温暖的热水一泡,顿时消除了不少。俩人惬意地躺在搓澡床上,让搓背师傅给搓了个澡,洗出来时已是浑身轻松,骨子里都透着轻快劲儿。
俩人把换洗的衣服放回出租屋,就往会场走去,在会场里找到了鹿鸣和耿涛,看着四处兜售的俩人,廖中华觉得很新鲜,他从鹿鸣手上拿过几件衣服来,就开始有模有样的吆喝起来,拦住一个二十出头的农村姑娘,卖弄着自己的口才,给人家介绍起这衬衣的好来,通过一番举例子、列数据、横向比较和纵向比较后,姑娘终于认可了他的说辞,还价到八块钱买走一件衬衣。鹿鸣和耿涛都给他投来赞许的目光。姑娘拿着衣服刚走后,廖中华就开始大肆地吹嘘起来:“卖货这玩意儿,不看你卖什么,主要得看卖货人的颜值和口才。你看,我这三言两语就办了你俩一天的事。服不服,这就叫水平。”说着,把那梳着中分的头发往后甩了两甩,满脸得意。
人多力量大,四个人一边玩闹着,一边处理着手里的衣服,下午散场的时候,居然卖了两百多元。看着会场里逐渐稀少的人群,鹿鸣和耿涛决定这次生意之旅就算圆满结束了,剩下的货物,等拿回老家去处理,或者送亲戚,总得算下来,也没赔多少钱,只是搭了十几天的辛苦,贴了趟去常山市的路费。
第一次做生意,一路上还经历了那么多坎坷,能做到这个程度也算不错了,整体的销量已经大大的超出他们的预期,随着不断收回的成本,俩人的心情也轻松了很多。鹿鸣和耿涛收拾好剩下的东西,真诚地邀请廖中华和徐三虎在会场里搓一顿,然后请他们看夜场的歌舞表演。
鹿鸣他们去光顾了那个胖子税务员战斗过的饭摊,饭摊丝毫没有受到老板娘大战胖子的影响,依旧食客盈门。妇女正满脸堆笑地答应着食客的招呼,男人在案板上不停的忙碌,切着煮好的熟肉,拌着凉皮凉粉。鹿鸣四人找了个空着的桌子坐了下来,让廖中华和徐三虎拣他们喜欢吃得可劲点。鹿鸣和耿涛是怀着感激的心情请客的,不在乎这顿大餐能花多少钱。廖中华也就没有客气,点了猪肘子,炸鸡,凉菜,要了几瓶啤酒,四个人坐在那里高谈阔论,大快朵颐。
酒足饭饱的四人趁着酒兴,去歌舞表演的大棚里看了场三俗表演,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在台上不停的搔首弄姿,高高地踢起仅着三角裤的大腿,惹得台下的老少爷们叫好声不断,得到观众的肯定,台上的表演更加卖力起来,有几个女演员竟然不时的把胸罩拉上拉下,那白花花的肉就在她们的舞姿里跃动,边上的主持人更是不时的用言语挑逗着台下的观众,惹得那些小伙子们群情激荡,随着大棚里震耳欲聋的音乐疯狂的扭动着身体。
微醺的廖中华和徐三虎看着台上的激情表演,俩人燥热的心更加悸动起来,廖中华想拉着徐三虎去三道巷宣泄一下迸发的激情,可是碍于鹿鸣和耿涛在身边,这样的事情还是不宜让别人知道,这毕竟是受人鄙视的行为。廖中华和徐三虎只得强压心中的一团烈火。鹿鸣和耿涛原想着这歌舞也就是唱唱歌,跳跳舞,没想到却是一个如此开放的场面,看来是开放的春风已经吹进了这个偏远小城。俩人被台上女演员们的大尺度表演羞得面红耳热,不好意思正眼去看,环顾四周,观众们都目不转睛地紧盯着舞台上演员们的一举一动,忘情的沉醉在这热烈的气氛中。
表演结束后,鹿鸣四人回到了出租屋,廖中华和徐三虎还沉浸在刚才令人血脉喷张的歌舞表演中,俩人热烈的议论着每一位女演员的身材、肤色、舞姿。谈到开心处,徐三虎那本就不大的眼睛就笑成了一条缝。能看出来,这是一个内心深处就喜欢热闹的人,这些声色犬马的东西样样都能激发他的乐趣。
鹿鸣和耿涛安静地听着徐三虎对舞台上每位女演员的精准评价,二人由衷地佩服他独到的眼光。
徐三虎说道最后居然长叹一声:“哎,要是我生在民国时期就好了,我就能和我爷爷一样享受这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要是有我看上的演员,直接就花钱买上领回家里了,还用这样背后议论,过个嘴瘾。”
鹿鸣一听,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三虎,是不是受刺激了,看个歌舞表演就想穿越了,还要回到民国,你咋不梦回唐朝呢?”
徐三虎又是一声长叹:“跟你们说你们也不懂,我不是受什么刺激,我只是感叹这命运的不公,我家祖上可是显赫一时,我爷爷当年活的那才是潇洒快活,享受着人人羡慕的荣华富贵,可惜后来我家没落了,父母年轻时只能吃糠咽菜,直到现在年迈的父母也是勒紧裤腰带供我上学。”说道到这里徐三虎有些黯然伤神。
廖中华一听这话,不由得好奇起来,问道:“三虎,你说的真的假的,你家祖上还是有钱人家呢?没听你说过啊。”
徐三虎不屑的一笑:“有钱人家?岂是区区有钱人家能比?你去看看中都县志,我太爷和我爷爷在乡绅巨贾那个章节里都榜上有名,花了很大的篇幅介绍他们的家世和成就。”
听徐三虎这样一说,鹿鸣他们三人都来了兴趣,围着徐三虎坐了下来,让徐三虎给详细讲讲他家祖上的光辉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