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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旋和马平从傍晚一直等到夜深人静,也没有看到“鹞子”和慈海从总坛里出来,就在二人等得不耐烦的时候,看到有先后有几个人,趁着夜色从小巷里走来,每个人走到大门前时,都鬼鬼祟祟的四处扫视一下,看着周围没人,便在大门上轻扣三次,有人给他们开门把他们接进去。
过了许久,二人看看再没人来,曹旋对马平说道:“我们现在潜入院中,看看这些人深夜聚会,究竟在干些什么勾当。”
马平答应一声,二人从暗处走出,来到八方道总坛的院墙跟前。马平勒紧腰带,一提气,猛地往墙头上攀去,蹭蹭两下就上了高墙,等他在墙上坐稳,俯下身子,伸出手臂,将曹旋拉了上来。二人伏在墙头,观察院子里的动静。
空旷的大院内鸦雀无声,只见大殿的窗户里透着昏暗的灯光,那是无极老母塑像前供奉的长明灯。还有紧靠墙角的一间屋子灯火通明,屋里有影影绰绰的身影。其他正房和两侧厢房再无一丝亮光。
二人看看院中无人值守,四下都没什么动静,也不去管屋子里聚集着众多道徒,顺着墙壁悄悄滑落到院子里,取出腰间匕首,攥在手中,猫腰往亮着灯的窗户前移动过去。
曹旋二人来到窗前,看到窗户上映出层层叠叠的人影,屋里的人不在少数,曹旋伸出手指,沾上唾沫,把窗户上的麻纸捅个洞出来,蹑手蹑脚的把眼睛伸到洞口,往屋内望去,只见窗户前的地上站着八九个人,都背对着窗户,脸朝向屋子后边的倒炕上,炕中间四平八稳的坐着一个人,正在给这些人讲话,坛主慈海斜跨在炕沿上,和众道徒一起倾听那人讲话。曹旋俯下身子,让马平去看看屋里的情况。马平仔细一瞅,端坐炕中之人正是寻找多时的“鹞子”,口若悬河的“鹞子”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地下站着的众道徒都心无旁骛,聚精会神的听着“鹞子”讲话。马平看罢伏到曹旋耳边小声告诉他屋里情况。曹旋一听“鹞子”出现了,顿时眼前一亮,精神百倍,二人将耳朵紧贴在窗户上,倾听屋内动静。
只听“鹞子”说道:“昨日行动,诸位表现都很出色,顺利完成任务,你们一把火,让那些地主老财们的钱粮毁于一旦,也算报了我的家仇。估计慈坛主没和大家细说这里的缘由,这里我和大家唠叨几句,当年家父在那条街上同样经营粮油生意,因为是外地人,被那些同行欺辱逼迫,不但无法立足,还被人纵火烧了我家赖以生存的全部存粮,后来告到官府,那些贪官昏庸无能,迟迟未能破案,让凶手逍遥法外。为此我爹气愤不过,喝药自尽,我娘一时想不开,也一根绳子挂在房梁上,追随我爹而去,留下我们兄弟几人艰苦度日,好不容易长大成人,积攒了些家业,有了为父母报仇的能力。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日有幸的报此仇,全仰仗各位成全,在此我先谢谢大家。”
“鹞子”话音刚落,就听的地上站着的众道徒开始窃窃私语,都做义愤填膺状,怒骂那些粮行老板禽兽不如,早就该死,此次被大火烧毁粮食,全部是咎由自取。
“鹞子”满意地看着大家的表现,待大家稍稍安静后,继续说道:“我和各位相处也有些时日,我‘鹞子’在为人处世,交结朋友方面是怎样一个人,我想你们几位也都心里有数,昨日你们大事已成,为我报了血海深仇,居功至伟,我绝不会亏待大家,这里我为大家每人准备了一百块大洋,算是大家辛苦一趟的车马钱,区区薄礼,还望各位笑纳。”
只听屋里爆发出一阵抑制不住快乐的欢呼声,屋里立刻变得嘈杂起来,紧接着就听到屋里不断传出大洋碰撞发出的“哗啦”声,看来“鹞子”不是拿整封的大洋奖赏,而是把这些大洋都摆放在那里,给他们每个人清点一百块出来。
窗户外边的曹旋听得心中一惊,原来在中都城内火烧粮行,干下人神共愤恶行之人竟然又是这个“鹞子”,此人可真是无处不在,在哪件坏事里都能看到他的影子。曹旋对“鹞子”刚才发放大洋的一番安排也不由得暗中赞叹不已,这个“鹞子”是真不简单,他可是深知驭人之术,一大堆白花花的大洋摆放在那里,别管是谁看到了,心跳都得加速,再把这整封的大洋都拆散了一枚一枚的清点起来,银元那清脆的碰撞声无疑是这世上最动听的音乐。俗话说得好“财帛动人心,酒色迷人眼”,有多少人一世奔波不就是为了这碎银几两。“鹞子”此番豪横奖赏,直击众人心尖,无疑又多了几个铁杆死士。
不过刚才屋内“鹞子”所言,有一件事就是打死曹旋也不会相信,“鹞子”父母被市场街商户逼迫至死,他是为了报仇雪恨才出此下策,火烧粮行。这绝对是谎言,若真是为了复仇,只怕“鹞子”也等不到这个时候,再则他在总坛内藏匿行迹,花费巨资,难道仅仅就是为了让这些人去替他放一把火?市场街上的商号一二十年间早已几易其主,不可能仍是原来那些人在经营生意,也不可能每一户都逼迫过他家。都说冤有头债有主,按照正常复仇的思路去想,怎么也不可能把整个市场的商户全部置于死地。
曹旋想着“鹞子”这样一番做作的大肆奖赏,必定另有玄机,且看他发放完大洋,还会出其它什么幺蛾子,便仍然悄无声息地潜伏原处,听着屋里的动静。
曹旋猜测得没错,“鹞子”把大洋发放完毕,笑着对众人说道:“这沉甸甸的大洋拿在手里,不知大家是什么感觉啊?”
只听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说道:“太他娘开心了,我活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多大洋,今天可算开了眼了。”
那人说完,众人都哄堂大笑起来,一时屋里的气氛轻松欢快,有声音接着说道:“爷,你赏给我们的这些钱,在咱这小县城里,辛苦一辈子也攒不下这么多。”
跨坐在炕沿边上的慈海说道:“我们每个人只出了绵薄之力,便得到‘鹞子’先生这么丰厚的奖赏,我们是不是该谢谢‘鹞子’先生啊?”
众人都嚷嚷道:“谢‘鹞子’大爷,谢坛主。”
这时只听“鹞子”又说道:“只要弟兄们死心塌地地跟着我干,挣钱的机会有的是。眼下就有一笔大买卖在等着我们,不知道弟兄们敢不敢干,这次的买卖要是成了,你们每个人就都成了这中都城里的财主。”
被兜里“哗啦”作响的大洋刺激的双目充血的众人,听着又有奖励,早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大声说道:“我们愿意跟着‘鹞子’大爷干,您只管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只听“鹞子”一拍炕席,说了声:“好!”接着压低声音对众人说道:“今日你们拿着大洋,回去好好睡上一觉,明日早上骑马分散出城,中午前在狼尾巴山断崖下集合,到时候我会在那里等你们,和你们汇合后会给你们发放枪械,告诉你们具体的任务安排。我这里需要和大家强调的是,到时候你们每个人必须无条件服从命令,听从指挥,若是有人擅作主张,不服从管理,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这次事成,每人五百块大洋。你们一旦完成任务,就分别返回城内,准备领赏。”
“鹞子”说完,屋内安静了片刻,应该是众人听到需要持枪去执行任务,想必不会像纵火这么简单,心里有了些许的胆怯。
这时只听慈海说道:“怎么了?都害怕了?刚才都还生龙活虎的,怎么现在都蔫儿了,我们八方道的弟兄走到哪里都是顶天立地,横刀立马,勇往直前的英雄,别让‘鹞子’先生看不起你们。”
慈海话音刚落,有莽撞之人已经开口说道:“开枪杀人有什么了不起,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请‘鹞子’大爷和坛主放心,我们一定不辱使命。”
见有人表态,众人都纷纷附和,拍着胸脯向“鹞子”打包票,保证完成任务。
“鹞子”又对众人叮嘱道:“你们回去,千万不要泄露了天机,即便是家人也不能吐露一个字,更不能出去喝酒玩女人,要是有谁给我误了事,我可不会轻饶。”
众人都唯唯诺诺地答应着。
曹旋在窗户外边听得真切,看来这些人在城外还有什么阴谋要搞,不知是要拦路抢劫还是要杀人越货。此时二人不能和这些人硬拼,一来对方人多,二来屋里还可能藏着枪支,此时二人暴露不但打草惊蛇还有可能走不出这八方道总坛,只能先行退回,看他们到底要去城外做什么勾当,再回来寻找机会对“鹞子”下手。曹旋打定主意,轻碰马平一下,往墙外一指,马平心领神会,二人迂回到墙边,纵身跃了出去。只待明日前往狼尾巴山断崖前一探究竟。
徐世贤坐拥三万多亩农田,还有两万多亩草地,每年他家的收租工作从秋收开始一直会持续到数九寒天,这倒不是因为佃户刁劣,不愿纳租,实在是因为土地面积太大,有好多地距离村里较远,账房拿着租约沿着村子一家家算下来,下人们再去一车车拉回来,需要持续很长的时间,有一些道路较远的地块,牛车一天也就打一个来回。
徐世贤家土地的租佃权分为包租和分手两种,包租就是不管年景好坏,佃农每年都要缴纳固定数量的地租,徐世贤为了方便管理,距离村子较远的土地都实行的是包租制,别的地主家和佃农有五五分成的,也有六四分成的,徐世贤仁厚,大都是四六分,有些贫瘠的地块,他仅仅按三七分。徐世贤村住着的佃户们则都实行的是分手制,也就是由徐世贤提供住所、农具、土地,佃农们自己下种耕作,都按五五分成,遇上年景好也会要求佃农们交些家禽及鸡蛋。
眼看着天气日渐寒冷,刚又下了一场大雪,路面打滑,车辆行走缓慢,那些较远地方佃户的粮租依然没有拉完,徐达只好组织了更多的车辆去拉粮。徐世贤眼看着每日进出自己大院的拉粮车把一车车财富不断地给自己拉回来,心情大好,闲来无事就和贾锦荣小酌几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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