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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妃的眉头也轻微皱了下，她看了眼站在下面始终不发一言的邵行简，或许他有所准备？
丞相拍了拍手，宫人领着几个面容有些局促的百姓走进来，这些人头一回进到皇宫，神情很是惶恐，扑通一声跪到地上，高呼吾皇万岁。
“都平身吧，”皇帝面上带了几分笑意，看上去有些和蔼，“你们都是凉陀的百姓？”
被丞相带过来的这些百姓中男女老少都有，其中一个年纪大些的老妪还拄着拐杖。
几个年轻些的人将她围在中间，小心搀扶着。
“回皇上，咱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凉陀人。”
皇帝点头，“陈繁止一家人，你们都认识吗？”
年迈的老妪先开口，“那陈家和草民的家紧挨着，平日里隔着院墙都能闻到陈家的草药香。”
“那陈家的那个养女陈青青，你可能认出来？”
陈青青这个名字，让顾青禾的眼睫细微一颤。
“陛下有所不知，陈家这个养女啊，从小就调皮的紧，小小年纪招猫逗狗的好不烦人，我这年纪大了，日日听着她吵吵嚷嚷的实在头疼，前两年那丫头不知道从哪里学的烤野味，一把火险些没连带着将草民的房子也给烧了，气的草民大病一场，自那这身子骨就不好了。”
她看上去很是气恼，“那死丫头就是化成了灰，草民也能一眼认出来，要是叫我这老太婆瞧见她，一定要抓她去见官！”
皇帝很是满意，伸手朝一旁低着头的顾青禾指了指，“那你瞧瞧，这位是不是你口中的那位陈家养女？”
老妪的目光缓缓朝着顾青禾转过来，顾青禾抬起头，与她对视。
那老妪动了动，“陛下，草民这年纪大了，眼也有些花了，能走近些看吗？”
“自然。”
老妪朝她走过来，顾青禾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走的近了，老妪的眼中迸发出一道光来，“这身形倒是挺像的。”
丞相的喜色溢于言表。
她走到顾青禾面前停下，落到她那块巨大的红斑上，皱着眉摇起了头，“不是，这可不是，陈家那养女虽跟皮猴一般，生的确实花容月貌没得挑，可不是这样子。”
丞相急忙道：“这面容是可以伪装的，你可记得陈家养女身上有没有什么胎记？”
“还真是记得一个，当年陆医师将她抱回来的时候我瞧过一眼，”老妪朝她的后背指了指，“陈家养女的肩胛骨上有个梅花样的胎记。”
皇帝挥挥手，喊来宫人将顾青禾带去屏风后面验上一验。
顾青禾很是配合。
不一会儿，宫人出来回话，别说是肩胛骨了，就是整个后背都没瞧见有什么胎记。
脸上的红斑也用帕子用力擦过，不见丝毫变化。
丞相面色难看下来，还打算说些什么。
可皇帝没了耐心，“行了，就算脸上的胎记可以做假，但她可不知你今日会有这一遭，身上的胎记猝不及防的总来不及做假吧，还是说你自己带过来的这些凉陀人，你自己都不相信？”
丞相立刻跪到地上，“臣不是这个意思。”
“朕不管你是什么意思，此事就此作罢，莫要再提了。”
他挥手，让宫人送这些凉陀百姓离开。
老妪走时再次路过顾青禾身边，嘴里喃喃自语，“要是见了那死丫头，我这老骨头一眼就能认出来，一眼就能认出来……”
可她不敢抬头再去看顾青禾一眼。
而顾青禾从来都不叫陈青青，肩胛骨上，更是从没有什么梅花胎记。
指甲陷进掌心，痛意让顾青禾清醒着。
官府的户籍上改掉她的名字，漫天大火中送她离开，如今用着恶狠狠的话再最后保护她一次。
他们希望她能活着。
……
皇帝按了按太阳穴，处理完一桩开始下一桩，看像石柱子一样直愣愣站着的邵行简，“你又是怎么一回事？”
邵行简行了礼，淡淡道：“臣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想问一问丞相大人，是不是与这位顾大夫有什么仇怨，非想要置她于死地？”
“你！”丞相猛地看向邵行简，“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邵行简的性子虽有些冷淡，平日里却也不轻易与人结仇，挂着一张冷淡脸与谁都能聊上几句。
先前丞相大人与他交谈过几次，相较于邵巍，其实丞相大人更看重邵行简来做自己的乘龙快婿。
奈何自己女儿一颗心都落在邵巍身上，他也没法子。
但对邵行简，丞相依旧是欣赏的。
像是某些阴暗的心思突然被揭露出来，丞相格外的愤怒，“说起来倒是本官想要问一问邵大人，这医术不精害死人的案子，本不该大理寺管，为何此女会被关押在大理寺中，邵大人审讯了吗？”
做皇帝的什么场面都见过，平日里上朝时两个大臣在他眼皮子底下对骂的场景他也不是没见过，如今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明妃帮他按着头，他只等着这两人吵完，再慢慢替两人断案。
“自是审讯了的，否则便不会这般问丞相大人了。”邵行简面色不变，“至于此女为何会被关押在大理寺，或许丞相大人可以回去问一问自己夫人和女儿，若不是被关押在大理寺，此女怕是早就没命站在这里了。”
顾青禾咕嘟咽了咽口水。
不愧是邵行简，他打算在金銮殿前跟丞相硬刚怎得不提前跟自己说一声，让她提前做一做准备啊。
好在顾青禾的临场反应很是迅速，适当的表现出惊讶，看向丞相大人，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到丞相了。
“信口雌黄！此事与本官的妻女有何关系，是这人医术不精，害了旁人性命，邵大人再三袒护，难不成与此女有什么勾结不成！”一旦牵扯到丞相夫人和李秋怜，丞相就没了理智，整个人气的脸红脖子粗。
“丞相大人慎言。”任丞相气的跳脚，邵行简依旧风轻云淡，“本官从不偏帮任何人，只看证据和真相，若说是对此女有所袒护，本官承认，毕竟邵巍远在池州，本官这个做兄长的，总不能连他唯一让帮忙照看的人都照看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