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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七,你今晚守在家中看家,千万不能让昨夜之事再次发生;雷中,你夜间依旧去瓜田,以防村中有人趁乱破坏;南乔,你收拾一下一会同我去城里。”
陆幼卿站在门口时已然恢复了她原本镇定自若的模样,她条理清晰地安排每一个人的任务,若不是她紧抿的唇有些苍白,垂下的手微微蜷着,怕是别人也注意不到她内心的忐忑与不安。
几人各自行动,李南乔将驴车牵出来搀着陆幼卿上了车后才问道:“娘子,我们去哪里?”
“去采月楼。”陆幼卿放下车帘,轻声道。
李南乔也跟着跳上车,甩了一下鞭子,驱动驴车往村外走去,问道:“我们是去找宋掌柜借钱吗?他会借给我们吗?”
“不,我们去找他问一个人。”
李南乔猜不到她的心思,但是长久以来的习惯让她下意识地相信她,路过村里的时候很多人瞧见她们的驴车都冲着她们指指点点,猜测陆幼卿是不是想要卷了钱财跑路。
李南乔不想让那些闲言碎语传到娘子的耳中,狠狠抽了抽鞭子,加快了速度,只给他们留下了漫天飞扬的尘土。
不过等到宋掌柜见到陆幼卿的时候,表情微微凝滞了一瞬,才笑着邀请她进来。
陆幼卿没有错过他脸上那一瞬间的迟疑,等她进屋以后,宋掌柜露出惋惜悲痛的表情道:“秦兄弟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秦娘子你也别急。”
“宋掌柜既然已经听说了,那就该知晓昨夜相公是同掌柜您一同用餐,那命案同相公并无干系。”
宋掌柜叹了一口气,道:“我又何尝不知啊,可是秦兄弟已经被官府盯上了,我知晓又有何用呢?”
陆幼卿并不意外他的回答,她当初见到宋掌柜的时候就看出他此人有些本事,却是个惯会明哲保身的圆滑之人。
“我来此处,也并不是为了请掌柜你帮忙活动关系,只是记得昨夜宋掌柜曾说顾家主今夜会到永安镇,劳烦掌柜告知顾家主的落脚之处。”陆幼卿上前两步,对着他屈膝行礼。
这是恳求的姿态,宋掌柜知道。
“这个……”他有些为难地张了张嘴,有些不忍心拒绝对方,可是没有经过主家的同意,他又怎么敢将家主的落脚位置告知对方。
陆幼卿知道他的为难之处,直起身子解释道:“宋掌柜,我也并不是存心难为你,只是我家相公确实处境艰难,你只需要带着我去通传一声即好,具体要见不见我,到时候还是看顾家主的意思。”
见宋掌柜还是面色踌躇,陆幼卿继续说道:“您放心,同采月楼签订供货契约的是我,即便相公真的出了什么事,也不会影响西瓜的供应的。”
宋掌柜想起酒楼里目前还是需要他们的西瓜,只能咬着牙点了点头,临走前还不放心地叮嘱道:“提前说好,我可不能保证家主会见你们昂,如果家主不见你们,你们可不能纠缠!”
“自然,宋掌柜担心。”
他们出门的时候夜色已深,漆黑的夜空中挂着疏疏点点的星光。
李南乔沉默不语地驾着车跟在宋掌柜的身后,越走越偏,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直到车马停在一处清闲雅致的别院外。
李南乔从来不知晓他们永安镇还有这样一处巍峨的宏伟的院落,果然不愧是掌管无数商号的富商。
她心中来不及感叹,就急忙将陆幼卿从车里搀下来。
“宋掌柜,你怎么会来这里?”门外看守的人看见来人皱了皱眉,厉声问道。
“那个,烦请您通报一下,有一个人想要求见家主。”
李南乔扶着陆幼卿靠近他们,她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宋掌柜这般放低姿态。
“家主刚刚抵达,需要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来吧。”看守之人语气有些不耐烦,每日想要求见家主之人多如过江之鲫,如果家主每个都见,岂不是要忙死。
“这位大哥,我知晓顾家主事务繁忙,但我真的有急事需要求见,我这里有一份礼物想要送与家主,不如您帮忙呈一下,到时候再由顾家主决定是否见我,这样也费不了顾家主什么时间,您看这怎么样?”
陆幼卿从身上掏出一个信封,递到看守之人的眼前。
“是啊,这位大哥,送封信也不费您什么工夫,您就帮下忙吧。”李南乔就势帮腔恳求道。
看守之人见陆幼卿身形单薄,夜风吹过,还不稳地晃了晃,动了恻隐之心,心想不过是一封信而已,确实也费不了什么工夫,就点了点头。
看着他接过信封转身进了别院后,陆幼卿才不着痕迹地吐了口气。
等了好一会,那人才终于回来,他有些奇怪地打量了下陆幼卿后,才扭头先对着宋掌柜道:“家主吩咐,你先回去吧,有事的话家主会再找你。”
宋掌柜急忙躬身告辞,他临走前看了陆幼卿一眼,眼神意味深长。
他知道家主吩咐让他先走,而留下陆幼卿,就是意味着同意接见她。
她送进去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居然让家主同意见她?宋掌柜不知道。
“你先跟我进来吧,不过家主现在在忙,你需要等一会。”
……
顾澜溪坐在床榻旁,手中攥着帕子,动作轻柔地替床上之人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
双眸中的柔情与担忧都快滴出水来,目光始终凝在他苍白柔美的睡颜上。
见他的呼吸终于平稳下来,体温也恢复正常,心中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家主,姑爷的药已经熬好了。”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侍女躬身走了进来,放低音量在顾澜溪耳边说道。
顾澜溪将手中的帕子放在她端着的盆中,轻声吩咐道:“先温着吧,等他睡醒以后再端来。”
“是,家主,姑爷的伤不是好了吗?怎么还会发烧呢?”
“伤口虽然好了,但是身体的亏空却需要很多时间才能补回来,他每日还殚精竭虑,思绪不停,哪里能那么容易好?”顾澜溪有些心疼,却也不能阻拦对方。
“对了,彩蝶,刚刚姓陆的那个人还在等吗?”顾澜溪想起刚刚守卫通报的时候,她正担心床上之人,正欲将人轰走,却看到守卫呈上来的东西。
“回家主,她还一直在会客厅里等着。”
“那走吧,随我去看看,她到底是为何而来?”顾澜溪先是动作轻柔地抚了抚床上之人的鬓角,这才起身。
走到门口的时候特意叮嘱道:“若是一会姑爷醒了,立即差人去通知我。”
“是,家主。”
顾澜溪走进会客厅便看到了挺直腰背坐在椅子中的女子,姿态端庄,淡漠中带着几分清冷,肌肤胜雪,肤如凝脂,五官精致,不过唯有侧脸上一道细微的疤痕破害了这份美感。
陆幼卿听到脚步声后,急忙起身对着顾澜溪行了一个礼,谦意道:“深夜叨扰,还望顾家主见谅。”
顾澜溪今日路上奔波一日,刚刚抵达身侧人就突然发起烧来,马不停蹄地将事情安排下去后,就守在他身旁。
好不容易等他身上热度下去,她这才有空闲休息一下,于是进去以后她便坐在主座上,直接开门见山道:“先说说你深夜前来,到底是所为何事吧?”
陆幼卿看出她神色疲惫,也不拖沓,直接将秦珂之事一五一十地告知她。
“所以你来我这里,是为了借钱?”顾澜溪虽然也知晓此事荒唐,但是这类事情已经见过不少,朝廷贪污腐败,荒唐之事比比皆是。
“不,”陆幼卿却看着她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