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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林杳然对他却又是那么不设防。他很有自知之明地认为那无关喜欢,只是因为林杳然太孤独了,没有人关心他,没有人对他好。而自己正是狡猾地利用了这一点,所以才让林杳然像小动物一样,本能地依赖着自己。
不然的话,他又该怎么办呢?
“笃笃笃。”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门后传来了秦珊的声音。
“然然哥哥,你在吗?”
林杳然感觉吹拂在自己耳边的贺秋渡的气息陡然一重,惹起一阵骨髓都发麻了的细痒。
“然然哥哥?”
他和秦珊只有一门之隔,任何一点不正常的声响都可能被秦珊听见。幸好贺秋渡没有再弄他,只是维持着抱紧他的姿势。他克制又小心地将气息平缓下来,凝了凝神,“我在,你有什么事吗?”
清澈的声线夹杂着哑哑的窒闷,尾音也有些耐人寻味的颤抖,不过秦珊神经大条,并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还挺高兴地问他:“你晚上有空吗?想约你一起去看露天电影。”
话音刚落,林杳然就感觉耳后一热,贺秋渡竟然用犬齿轻轻咬了一下他耳后连接着脖颈的那块最细嫩的皮肤,令他忍不住“唔”的轻呼出声。
“嗯?你说什么呀,我没听清楚。”
林杳然一手拼命推拒贺秋渡,一手用力捂住嘴,不让怪异的碎响从指缝间泄溢。
“那我就默认你去咯。”秦珊道,“敏春特意买了票请大家看的,记得跟贺秋渡也说一下哦。”
“嗯……”
“那我先走啦,晚上见。”
直到门外彻底没了动静,林杳然才敢轻轻哼出一点儿含混的泣音。他的眼睛红得如兔子一般,丝缕黑发从歪斜的帽沿下露出来,粘着雪白泛红的脸颊,看起来不仅更显弱态,而且可怜。
贺秋渡缓缓松开了手。在这个短暂的过程中,他幻觉出粘连的血肉被生生撕离的剧痛。这种痛感时常出现,在看见林杳然面对祠堂露出深深恐惧之色的时候,在看见林杳然因苦荞村暴风雨而觳觫发抖的时候,还有,在看见林杳然站在小时候的照片前默默啜泣的时候。
每次,他都会被反复提醒,自己和这些压得林杳然透不过气的沉重回忆是同源一体的,林杳然为了逃避晦暗记忆的侵袭,很有可能随时从自己身边离开。面对失去的恐惧,他的本能反应就是攥得更紧,甚至会想,不管林杳然喜不喜欢他,林杳然都必须是他的。
贺秋渡垂下眼帘,静静凝视对方。被他吻过的眼眸红晕未散,那颗小小的痣便如傍晚时分西方天空瞬现的星,又美,又远。
“痛……”林杳然声音很哑,带着些软软的鼻音。
贺秋渡的手僵硬地半抬在那里,火沸的情绪逐渐冷却下去,却又不敢再碰他了。
现在,就算道歉也没用,他已经对林杳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想来几乎不可思议,这么多年来,他始终把摇摇视作天边明月、寒食梨花,只可远观不可近视,几乎等同于美好本身。然而,当摇摇变成林杳然,所有纯粹干净的感情全都变了质,有如岩浆黏厚滚烫,溅起的一点火星子就足以将人灼伤。
“痛。”林杳然抬起水漉漉的眼,“你把我弄得好痛。”
其实,疼就一丁点儿,跟蚊子叮差不多,可以忽略不计。但他真的慌得厉害,最致命脆弱的位置被尖齿肆无忌惮地咬噬,在绝对的力量差与掌控欲的笼罩下,他毫无反抗之力,好像下一秒就会被吞吃入腹。
万丈悬空的危险感不过如是。
却也并不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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