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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起长年,书砚吓得腿软,连连求饶,“少爷,您别吓我了,我再也不敢了,您可别打发我回去,不然我爹真的会打断我两条腿的!”
“瞧你这怂样!”温元良嫌弃道,到底没继续吓唬他。
长原家的在一旁瞧着偷笑,心里欢喜得很,没进温家之前,她对人生已经绝望了,若不是还要拉扯幼弟,说不准她也随着爹娘而去,没成想进了温家会苦尽甘来,如今日子越发好过不说,幼弟也在浮山村落了脚,跟着种桑养蚕,自己已经攒了几十两,再过几年就能成亲,将来定能过得更好,她也没什么好不知足的了。
吃饱了喝足的温元良立马跑到院中与三人饮酒赏月。
结果屁股都还没靠近石凳又被院长逼着去书房将答卷默下来。
这一刻温元良真有种人生多艰的感觉,认命地把答卷写出来后,外面的人都散了,只剩下院长一人靠在摇椅上假寐。
温元良郁闷地将东西奉上,“先生,请您过目。”
“放下吧。”院长闭着眼睛说道:“府试过后你有何打算?”
“嗯?”温元良不明所以。
院长缓缓睁开双眸,正好对上那双困惑的眼睛,笑骂道:“朽木不可雕也!须知府试过了就要参加院试,院试在八月,得去省城潍州,潍州与棣州相距甚远,坐马车过去要十日左右,若是走水路的换需换乘,奔波了些,只需六日左右,只有过了院试才是真正的秀才,享受秀才应有的待遇,不过这些你暂时不用去想。”
还不是秀才,就是想也是白想。
温元良却没有明白院长的深意,很是赞同地点头道:“院长说得极是,这府试能不能过还未可知呢!说院试太早了!”
“你!”院长瞪大眼睛仿佛吃人一般,半晌才怒不可遏地骂道:“胸无大志!看到你就烦!给我滚过去看书!”
温元良茫然不解,他又怎么招这人不待见了?真是不可理喻,不过这般想法他可不敢表现出来,期期艾艾地说道:“院长,天都黑了,我能明天再看书吗?”
“滚!”院长说着就抬脚往温元良屁股上一踹,实际行动表示自己有多气恼。
滚回去的温元良泡在浴桶里闭目养神,突然猛地睁开眼,倏地站了起来,“我明白先生的意思了!”
书砚被他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拿着个葫芦瓢苦着脸道:“少爷,您别这么一惊一乍的行吗?小的迟早被您吓得短命好几年。”
温元良没理他,兴匆匆地从浴桶里翻出去,穿了一身月白色竹叶纹绸布睡袍,披散着头发伏在书案上将自己的答卷再次墨了一遍,随后就是盯着这些答卷眼睛一眨不眨直到子时。
此时书砚已经睡了一觉,醒来发现自家少爷还是保持着刚刚那副姿势一动不动,吓得瞌睡虫都飞了,忙跑过来用手在温元良眼前晃了好几下,哆哆嗦嗦问道:“少少少爷,您别吓唬小的,您要是出了事小的可没法跟老爷夫人交待。”
温元良的眼珠子终于转了转,似乎刚回过神的样子,没好气地拍下书砚的爪子,“做什么?没大没小!”
书砚委屈巴巴地瘪嘴,“少爷,您可吓死我了!哪有人像您这般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还一动不动的,我差点以为您灵魂出窍了呢!”
“我看你是话本看多了!”温元良拿起书册敲了敲书砚的脑袋,发现自己的头发已经干透了,下意识看向窗子,透过窗子,似乎瞧到了外头漆黑之中的寂静无声,遂问道:“几时了?”
“子时了!少爷,您该就寝了。”书砚说着,忙扶着温元良上床,这一天天的可真是折腾死他了。
翌日,温元良过去见院长的时候发现院长的待客室里正坐着好几位书院的先生,桌上正放着一沓的卷子,估摸着全是考生回来后默下来的。
院长瞧见温元良过来,同他招招手。
温元良机灵地进门,接过小厮的活,不时给几位先生添茶磨墨。
院长面无表情,心里却是满意得紧,别看这小子在读书上天天赋一般,可为人处世却是比寻常读书人强多了,而且能屈能伸,滑不溜秋的,最适合走仕途一道。
其他先生自然是知道温元良的,也明白院长嘴上嫌弃这个学生,心里却宝贝得紧,也不敢真的心安理得地把他当成伺候的学生看待。
温元良做完那些事,便退到先生身后,恭恭敬敬跪坐在,身姿挺拔,脑袋微垂,十分谦卑恭顺的模样。
众人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继续刚刚的话题。
“院长,这些卷子我们都看过了,说实在的,帖经和诗赋部分题目中规中矩的,这些答卷都没有什么大毛病,唯有看谁运气好,投了主考官的心头好,只是最后这一场策论,真的是不按常理出牌啊。”
“就是就是,以往的策论都是从四书五经里出,要嘛截搭,要嘛掐头去尾另答,还未曾出现这种有诗无题的,这叫人如何作答?”
说话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举人,想当年他也是这么一路考过来的,实力自然不容置疑,就是这样在看到试题的时候他也不免心慌,还有就是庆幸,若是他碰到了这样的试题,只怕这回也是悬了。
书院另一位进士出身的老先生,扶须,沉吟道:“这题初看一首是写小米,想来大家都明白,不过这第二首只怕认识的不多,碧粳米,你们听说过吗?”
老进士看了一圈,院长巍然不动,其他先生皆是皱眉摇头。
老进士将目光落在温元良身上,和煦地问道:“孩子,你知道吗?”
温元良被问到了,诧异地抬眼对上老进士鼓励的眼神,迟疑道:“知道一些。”
“哦?你竟是知道碧粳米,有多了解,说来听听。”老进士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饶有兴致地看着温元良。
温元良打了个腹稿,缓缓说道:“碧粳米乃是极精贵的粮食,产量极少,又挑地方,适合种在气候温和的地方,一般是六月播种,属于晚粮,一斤碧粳米就要几两银子,寻常人家是吃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