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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渐临,一盏盏琉璃宫灯亮了起来,幽深冷寂的皇宫似乎被注入了一些暖意,甬道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祁子兮浑然忘了晌午那个小插曲,低着脑袋在两张纸上奋笔疾书,其他四人则一眨不眨地盯着所有进出的人瞧,他们报一个名,祁子兮就记一笔,配合得很是默契了。
等他写完报出的最后一个名字时,余光瞥见前方来人,却不见蓝墨他们继续念,顿时不解地抬头,正好和温有城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对上,吓得差点把笔给扔了。
谢开璞上前将人拦下,“见过定北王世子。”
“何事?”萧广的声音显露出几分慵懒和漫不经心,越是这样,给人的压迫感越甚。
谢开璞额头冷汗都冒出来,咬着牙恭敬地说道:“皇上有令,今夜所有进出承清宫的人都要登记,属下只识世子,却不知道世子身后这些人是何底细,所以”
“所以你要拦下他们?”萧广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祁子兮却见势不妙,赶忙上前,“请世子恕罪,他不是那个意思,而是下官需要详细登记每个人的来头,只要他们配合下官的一下就成。”
“哼!”萧广拂袖而去。
其他人在温有城的带领下过去报上名讳和官职。
当祁子兮看到温有城报出“平城”二字,瞳孔莫名一放,他娘子家的大伯这是闹哪样?不是叫温有城吗?
好在他还没蠢到开口追问,等这批人过了才冷静下来琢磨,结果还没想明白那些弯弯绕绕,前面又来了一拨人,这次蓝墨和谢开璞一起上前拦人。
祁子兮扭头一看,瞬间傻眼了,要不是时机不对,他真的要放声大叫。
萧鼎好笑地眯了眯眼,收回落到祁子兮身上的视线,转而同蓝谢二人说道:“岭南王世子萧鼎进宫祝寿,你们也要拦?”
岭南王世子!
蓝墨和谢开璞对视一眼,难掩震惊。
祁子兮回过神来,忙上前行礼道:“世子安好,按照宫里的规矩,还请世子及身边之人到下官这边做个登记。”
萧鼎倒是比萧广配合得多,不仅主动上前,还将身边之人一一报给祁子兮,意味不明地问道:“现在还有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问题多了!可他不能问!呜呜
祁子兮在心里祈祷哀求,偏偏郗宏浚的面容被人挡住了,他连跟他“眉目传情”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在心里干着急,面上却果断摇头,恨不得他们赶紧进去,至于后面会发生什么他也管不上了。
等萧鼎一行人走后,谢开璞才疑惑地小声问道:“岭南王世子什么时候进京的?”
蓝墨一脸凝重地摇摇头,总觉得今夜或许真的会出事,这么一想,他立马狠狠剜了谢开璞一眼,恨恨地骂道:“乌鸦嘴!”
谢开璞:“?????”他招谁惹谁了,怎么就乌鸦嘴了?
祁子兮这会儿都顾不上拌嘴的两人,晕乎乎的坐了下来,心神大乱。
白鹤瞧见一宫人出来,忙推了推祁子兮,“祁大人,该登记了。”
祁子兮回过神来,发现脑门上的冷汗已经顺着发鬓滚下,赶紧擦了擦,收回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直到大部分朝臣都进去了几位宫妃才从另一个方向过来。
祁子兮不敢分神,低着头认真书写,听到边上之人念道:“令贵妃携大宫女露珠、宫人入内。”
听到“令贵妃”这三个字,祁子兮下意识地抬头,在琉璃灯的映照下,令贵妃的娇艳的容貌有添了几分魅惑和妖冶,缓缓走来,模样越发清晰,瞧着不似三十多岁的妇人,倒像二十出头的少妇,模样与陈宁雅真的有几分相似,不过神态气度完全不一样。
此人一看便是飞扬跋扈的主,有了这个认知,祁子兮顿时别开视线,目光从露珠以及身后几个小宫女身上扫过,特地在露珠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等人走了他才看向春和,小声问道:“那个宫女叫露珠?是令贵妃身边的大宫女?”
春和往里头探了探,确定无人才谨慎地点点头,又过了几波人,直到前后都没人来了她才咕哝道:“祁大人怎么会注意到露珠姐姐?”
祁子兮想到今日早上登记的第一拨人,当即翻开,指了指上面的名字,“你们看。”
四人凑过去一瞧,蓝墨蹙眉道:“露珠一早就带人去承清宫了?”
他们怎么没印象!
祁子兮点点头,“重点不是这个,而是当时太阳初升,我居高临下,正好注意到带头的露珠,当时我分明瞧见她头上戴着一直繁复的珠钗,在阳光下闪着莹莹的柔光,珠钗不小,显然是为了今日千秋节特地戴出来的。可刚刚她头上戴的分明不是珠钗,而是银簪,瞧着不如早晨那支漂亮大气。”
“大人的意思是那颗珍珠是露珠的?”白鹤惊呼一声,后知后觉捂住自己的嘴巴。
“能确定吗?”蓝墨迫切地追问。
祁子兮摇摇头,这事他怎么确定?不过就是一个存疑罢了。
倒是一旁的春和听到这番话已经白了脸,身子摇摇欲坠。
白鹤忙将她搀住,春和哆嗦着嘴唇,半晌才无力地小声说道:“若是祁大人没看错,那那颗珍珠十有八九就是露珠姐姐的,可是她去御膳房做什么?”
祁子兮不懂了,“就算珍珠是她的也不能代表什么?御膳房谁都可以去的。”
春和摇摇头,“不是的,皇上宠爱贵妃娘娘,在凤仙殿设有小厨房,一应食材都有专人送过去,令贵妃进宫多年,也就最初那几年派人去过御膳房,有了小厨房后就不曾再命人去过了。
露珠是贵妃娘娘跟前大宫女,不管什么原因,她都没必要在今日这种时候往御膳房跑,除非”
“除非她有非去不可的原因!”蓝墨沉着一张脸,不由分说地转身跑了。
“你去哪儿?”祁子兮喊了一声,吓得脑袋一缩,压低声音焦急地同谢开璞问道:“他去干嘛了?”
谢开璞沉吟道:“去通风报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