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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莉身感病重,身体越来越差,预料在这个世上,呆的日子不多了,希望用自己平淡而真切的爱情故事,来打动说服女儿和女婿。她的劝导思路,首先是女婿,因为他家暴女儿犯错在先,他向女儿诚恳的认个错,赢得女儿的宽容谅解,在这个基础上,劝说女儿心平气和下来,反省自己好强的性格,在家庭生活的不是,看在两个孩子不能缺父少母的份儿上,通过抗疫抱团的洗礼,破裂的婚姻得到修复,应该破镜重圆吧!
刘莉把展望的目光收回来,盯着陈卓越片刻说:“女婿呀!你的判断没错,这儿确实弥留我跟老周当年上大学时,相爱铭心的幸福足迹…… ”
1977年,那是恢复高考之年。周来志的高考成绩,完全可以填报他理想的学校,北京航天大、或者哈工大,他理想当个理工科学家。由于家里姊妹多,经济条件十分贫寒,拿不出四年的学费钱来。他只好选择学费国家全免、还发生活费的师范大学。报到的这一天,师大彩旗飘扬,热闹非凡。校园里挤满来报到的学生,还有不少送孩子一起来的家长。
周来志挤在熙熙攘攘的报到人群中,十分引人瞩目。他穿着一套洗得发白的蓝色中山装,留着寸板平头,脚套一双边儿发黑的解放鞋,肩扛麻绳捆的草席,裹夹着异味十足的旧被褥,一口北方乡村尾音很浓的普通话,顿时逗得同学们呵呵大笑;有些家境好的同学,总是瞧不起他来自贫寒的乡村,周来志不以为然,一心扑在学习上,偶见他喜欢打篮球,没有运动鞋,他就打着赤脚在场上跑,让同学们看见心酸同情,有些条件好的同学提出帮助他,哪知周来志断然谢绝。
周来志给同学们的印象:自卑内向,极少见他在班上说什么话;尤其是见到女同学,脸一下红到到脖根儿。刘莉观察到,周来志来教室上课最早,离开教室最晚,他总要把当天的教课笔记,整理的规规矩矩,回答老师提出的问题最透彻,每次考试,他的学习成绩总排在系里前三名,这让刘莉悄然佩服不已。平时他独来独往,不跟任何同学搭腔,要么在图书馆里看书,摘抄知识要点;要么在励志湖畔的树林里,孜孜不倦地阅读诗文。
有一天周末,天气暗热。许多同学们出校看电影,或者逛街下馆子,唯有周来志在教师里,静静的看书学习,写着读书笔记。这时,突然教室里停电,光线暗沉,周来志抱着书,来到励志湖畔,在一棵树下读起书来。突然身后传来亲柔的女声:“周来志同学,请帮助我讲解一下化学中一个问题。”周来志回头一看,原来是男生们暗称的系花刘莉,一下紧张的脸儿红起来,手脚不知道怎么收放,低着头结结巴巴的答道:“啥问题,请说吧!”
刘莉抱着化学课本,一边细细听他讲解,一边注视着这个酷爱学习的乡村男生,心里却被他侃侃而谈的学识所吸引。周来志没解说几分钟,便把问题讲解得十分清楚透彻,哪知,刘莉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更让周来志吃惊的是,这位平时傲气十足的系花美女,竟然举动亲近的坐在他身边,像恋爱中的男女,谈及诗歌散文、阅读文学中外名著的爱好。这不知不觉地打开周来志的兴趣闸门,如流水般的滔滔不绝讲述起来。
令刘莉十分惊奇,沉闷寡言的周来志,谈及中外文学来,妙语连珠,在刘莉眼里,简直是判若两人,一个下午的时间,不知不觉的悄然晃过。刘莉像个小学生似的,目不转睛望着周来志,纵谈中外文学经典,天色开始渐晚,教室来电灯亮了。周来志见刘莉交谈余兴未尽,便起身对她礼节的称:“今天谈到这里,改日有机会再谈吧!”
刘莉微笑点着头答道:“一言为定,不许反悔哟!”便靠近周来志肩膀,一起谈笑风生的走进教室,同学们向他俩投来惊异的目光。有位平时向刘莉示好的彦同学,面露讥笑的表情说:“他们俩这个劲头,该不会在谈恋爱吧!咱们傲丽的系花,怎么说,亦不会低到这个垫底的标准。”
最让刘莉动情的事儿,打开对周来志暗恋的闸门。有天晚自习快结束的时候,班长进教室来,突然拍着手说:“咱们班的张洋同学,现在患病住进医院,需要动手术,请大家捐款,尽力帮助这位家庭困难的同学。周来志当即,把刚领到手的一等奖学金,全部捐给困难的张洋同学,同学们纷纷惊异不解。他淡定的答道:“人类总是与灾难相伴,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抱团,一定能够战胜灾难、度过坎坷。”顿时语惊四座,赢得大家热烈的鼓掌。
从此,刘莉开始以知识求教、探讨专业,发展到畅谈人生理想、恋爱婚姻覌。渐渐成为无所不谈的知心朋友。很多同学都不可理喻,才貌俱佳的刘莉,为何瞧上这个相貌平平、自卑内向的农村男生呢?当时系里,一大把条件好的男生追求着她,据说有高干的公子、还有央企高管家庭的男生,刘莉却不为动心,唯独看上家贫励志,不善言辞表白的周来志。
每到周末,刘莉回家在饭桌上,总是向父母说起贫困生周来志。母亲瞧着女儿满心悦目的表情,笑着说:“我女儿啊!一定看上这个来自农村的小男生哪!”父亲跟着发话道:“家穷励志,厚德崇善。我看这农村男生不错啊!”父母赞美之言,更让刘莉增添几分自豪感。
大三那年夏天,刘莉上体育课,跳高一不小心,扭伤脚关节,顿时肿痛不能行走。周来志跑到医院租来轮椅,推着她上课,引来许多男生惊奇的目光,哪位彦同学嫉妒的说:“真是自不量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周来志不畏所言,反而更加悉心地照料刘莉。
这年中秋节,恰逢周末。刘莉亲热的拉着周来志乘渡轮,来到江滩爱情码头。繁星闪烁的夜空,一轮圆月高挂,把人海如潮的江滩,照得如白昼一样。刘莉依偎在周来志身旁,呢喃柔语道:“今晚夜色迷人,我俩来爱情码头定情表爱,可惜没有照相机,留下我们在爱情码头相爱的倩影。几十年后,我们拿出来让孩子欣赏,见证我们的爱情多幸福啊!”
周来志宛如梦中,没想到漂亮的系花刘莉,火一般熊熊燃烧的爱情,竟然投在他身上。周来志拥着刘莉,激动得闪着泪花说:“没有照相机不要紧,这个相爱美丽的镜头,永远深藏在我心里,几十年以后,我让你穿着雪白的婚纱,带着我们可爱的孩子,来这里补照吧!”周来志面对刘莉火热般的爱情,没有信誓旦旦的豪言壮语,他亦像故事里的郝珍,一口咬破手指,附在岩石上,写着他和刘莉的名字。
1981年,迎来恢复高考的首批大学毕业生。坐落在京城的国家机关,来校选拔首届的毕业生。一位参加选拨毕业生的政治部主任,看重学校推荐周来志的档案,当场拍板,选定品学兼优的周来志。毕业的大会上,校长喜洋洋的自豪宣布,十多名同学被京城国家机关选上。周来志在被选之列。同学们羡慕不已。他却做出一个惊人之举,悄然地放弃进京发展前程,一门心思跟着刘莉,来到武汉市这所普通中学任教。同学们深深的为他惋惜,连系主任都说,他不该放弃进京的大好前程。
周来志淡然笑道:“人生大道千万条,唯有看上刘莉这条爱情幸福大道。至于利益呀!发展前程呀!统统不在我眼目中。哪怕几十年后,我绝不后悔。”男同学们特别羡慕周来志,喜走桃花运,天上掉下个林妹妹,砸在他身上;女同学们深深佩服刘莉,独到的爱情眼光,深得周来志爱情专一,放弃令人羡慕的事业发展机会。当时班长断言:他们俩的婚姻,比谁都幸福。
婚后不久,刘莉怀孕,身体反应很大、性情随即变得暴躁无常,在家稍有不顺心,就冲着周来志大发脾气,指责他这不是、哪不好,周来志一般采取笑而避让的态度。他见妻子每天拖着孕身,吃力地去上课,还要批改几个班的作业,他心疼不已,跑到校长那儿要求,承担起妻子大部分的教学任务。开始校长不同意,担心他跨专业,授课不好,会影响学生的成绩。
周来志拍着胸保证,请校长给他两个月时间,如果学生说他授课不行,他自愿离开讲台。校长被他软磨硬泡,最后同意他的请求。周来志接过刘莉的教案,每天除了完成自己不轻的授课任务外,还要帮妻子带完几节课,常常帮她批改作业到深夜。虽然他忙得连抽转,人累得很辛苦,但他心里却甜滋滋的,有机会回报妻子对他的爱情。两个月后的期末考试,周来志帮夫人所带的班级化学课,成绩上升突出,给妻子脸面争足了光。学校的女老师们,看在眼里、羡慕在心里,刘莉是个最幸福的女人。
周文丽听到父母平淡而真实的爱情故事,心如长江激流的波涛涌动,便插言道:“妈,您跟爸婚后,难道没遇上坎坷灾难吗?”刘莉瞥着女儿和女婿一眼,语气沉重的说:“怎么没遇上呢?现在想起来真后怕呀!”
人生总是祸福相伴,哪有一帆风顺呢?刘莉清楚的记得,结婚的那一年,国庆节的前一天下午,周来志刚刚下课出教室,被门外几名公安拷着带走,称他涉嫌一桩里通国外的间谍案。刘莉抱着刚出生的女儿,闻讯如五雷轰顶,顿时昏厥过去…
周来志懵然的被民警抓进看守所,通过执行抓捕任务的民警审讯,才知道自己牵涉一桩被省公安厅挂号的间谍大案。他如坠云雾,争辩自己是清白的。专案组长劝导他:“如果不老实向政府交代罪行,你老婆的碗饭,恐怕亦保不住,孩子将来读书和工作,都要受到影响。”周来志陷入叫天天不应的痛苦之中,更担心妻子和孩子未来的生存命运。他真是深藏在教师队伍中的间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