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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洛点了点头,态度很是诚恳,“真想知道。而且,我马上就是个死人了,死人是不会泄露秘密的。”
那黑衣人沉声道:“殿下,小心有诈。”
“我为刀俎,她为鱼肉,还能有什么诈?”永宁公主傲慢地摆了摆手,顺势坐在了刚刚绑着薛洛的椅子上,姿态十分肆意,“也好。这个隐秘藏了太久太久,就当是慰藉我心中之苦吧。”
而后,她向黑衣人睨了一眼,黑衣人将薛洛捆在了立柱旁后,很快出去守着了。
永宁公主看了一眼飘飘荡荡的白绫,又看了一眼狼狈的薛洛,勾了勾嘴角,开始讲述那个尘封已久的故事。
原来,二人不是从出生开始就相伴相随的。先永乐王和永乐王妃身故后不久,永宁公主的母妃和长兄也相继薨逝,先皇后之位是死后追封的。太后做主将李玄然接到了宫中,与永宁公主为伴。
虽有太后护着,可后宫那么多主子,哪个宫侍不是拜高踩低、欺软怕硬?二人相互依偎,相互扶持,才度过了漫长而无助的童年。
永宁公主的脸上,浮现出虚幻的幸福,“我独居大公主殿,盛夏电闪雷鸣,隆冬北风呼号,都是皇兄陪我度过的。他说,永宁,别怕,皇兄会保护你的。”
她的纯真笑容渐渐凝滞,化作了滔天的怒火,“我后来才知道,在追封母妃为先皇后后不久,父皇竟瞒着我立了孙淑意那个贱人为正宫,将我抛诸脑后!那些贱婢惯会见风使舵,趁我年幼,生生欺辱我、作践我!”
“你可知深宫的夜有多冷有多长,你可知从天黑到天明要换上多少根宫烛,你可知燃完一根宫烛是一个时辰,还是三刻钟?在这深宫之中,我彷徨无措,无人可依,只有皇兄,只有他一个人!”
永宁公主回忆起了当初的点点滴滴,“他助我树立威信,整治恶仆,挣了一方栖身之所。他教我珍重己身,自重自爱,在千磨万击中昂扬向上。他让我潜心苦读,韬光养晦,活出属于大公主的荣耀。”
“你根本就不明白,他是我灰暗生命中唯一的光,是我孤独岁月里唯一的信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无比疯狂的念头从我心中滋长,我越是克制,越是汹涌而出。”
薛洛一边听着永宁公主的畸恋,一边关注着外面的动静,半晌才道:“可他是你的堂兄。你们之间……”
“堂兄又怎样!”永宁公主一下子站起身,一把掐住了薛洛的脖子,“他视我为皇妹,可我却视他为我的唯一!”
薛洛觉得呼吸有些不顺,大口大口地吸着气。
永宁公主松了手,嫌恶地甩了甩,又坐回了椅子。
“我知他心中有宏图大志,领命去滨西平叛时,我没有像皇祖母那样阻拦他。我只盼他能大胜而归,达成夙愿。”
“我日日夜夜地祝祷,希望他早日平安归来。可我等来的,却是他的婚事!”
永宁公主眼中的阴鸷和狠厉毫不掩饰,一双凤眼变得细长尖锐,与薛洛梦中的如出一辙。
“你一个贱民出身,凭什么比我特别,又有什么资格获得他的宠爱?”她的语气变得极度愤恨,“李玄然只属于我,没有人能从我手中抢走他!谁让我失去他,谁就必须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门外似乎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可永宁公主一味沉浸在自己的痛苦和愤怒中,丝毫没有察觉。
薛洛几不可查地舒了一口气,决定破釜沉舟,赶快了结这一桩乌糟事,“杀了我,还会有别的人,李玄然终究是要娶妻的。他那样的天人之姿,你总不能让他孤独终老。”
这两句话割断了永宁公主最后一根理智之弦。她一把抄起木盘上的匕首,神色癫狂地朝着薛洛一步步走了过去,歇斯底里地吼叫着:“那我,就杀了你们所有人!”
“砰”的一声巨响,屋子的两扇门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瞬间四分五裂,尘土飞扬。
二人都吓了一大跳,一齐朝门口看去,没想到,门口站着乌央乌央的人群,为首的,居然是身着常服的皇帝!
皇帝龙颜大怒,口不择言地斥骂道:“失仪无德,寡廉鲜耻,秽乱人伦,大逆不道!”
一旁的掠羽立刻将早就抓在手中的小石头偷偷弹了出去,不偏不倚地打在了永宁公主的手腕上,匕首便“当啷”一声落了地。
这清脆的声响瞬间惊醒了还在震惊中的在场众人,皇后连忙呼唤,“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给王妃松绑!”
永宁公主转头看向薛洛,眉眼如刀锋般尖利,“这也是你设计的?”她看着薛洛也是一副迷茫不解的模样,凄凉一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汀兰一边流着泪,一边给薛洛松绑,语气是劫后余生的惶恐,“姑娘,都是我的错,我没发现房中的异常。我唤了您好多声,没人应,才知道出事了。”
薛洛从麻绳中挣脱出来,轻轻拍了拍汀兰,“不怪你。”随后,就朝李玄然走去。
李玄然站在皇帝的身后,表情不是担忧,也不是嫌恶,而是紧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见薛洛向自己走来,连忙回了神,仔仔细细看了她的周身,将她揽在了怀中,“可伤着哪儿了?”
薛洛淡淡笑了笑,“差一点儿。”
一旁的皇帝怒气不减,“永宁,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我在做什么?”永宁公主神色凄厉,“永宁,永世安宁,陛下不就是想叫我永远闭口不言、逆来顺受吗?!”
“大胆!”皇帝怒气尤甚,“朕这些年,可曾亏待过你?朕纵容你至今,竟让你犯下如此罔顾人伦的罪行!”
一阵阵阴森的怪笑声从永宁公主的喉咙中挤出来,“罔顾人伦?陛下竟也知人伦!”
她的纤纤玉指直指着皇后,“孙淑意这个贱人,在母亲刚怀上皇兄时就爬上了您的床,更是在母亲死后登上了皇后的宝座!陛下,你早就忘了勋国公府满门忠勇,忘记了母亲是为何而故,忘记了……”
皇帝暴戾地打断了永宁公主的话,吼道:“还不快将这个孽障给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