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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一亮,就到了八月初六这一天。
城东南贡院大门大开,考官和监试官入闱,举行入帘上马宴。
贡院外,站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的百姓,毕竟这样的盛事,三年只有一次,还是关系到万千人命运的事情。
围观的百姓中,并没有顾滟的人。
她早在一早就收到了巡抚大人的官船终于靠岸,要来参加上马宴的事情,而且她也终于收到,他是此次监试官的消息。
入闱的官员,分为内外帘官,内外不想通,内帘官负责批阅试卷,如后堂之后就不许在出入,而作为监试官的内帘官,就负责封闭整个贡院,监察考场中的情况,期间也是不允许出入的。
也就是说,刘同化进了贡院之后,至少要到十八号才能从出来,也就是说江面上的额扫荡终于能告一段落了。
像是顾滟这样依靠水运进货的商人不说兴高采烈,也终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初九才开考,但考生要提前一天进场,这也让顾滟松了一口气,这下她也能消停消停,不同再跟裴修年晚上你追我躲的游戏了。
眼见就要入闱,赵氏也紧张起来,一天的功夫,把给裴修年准备的东西清点了一遍又一遍。
她早就打听清楚,乡试贡院是一人一个单间,虽说很狭窄环境也算不上多好,但还是比院试的时候环境好上一些,至少不用担心抽到底号。
“这两天夜里也凉了,这被子是不是太薄了些?”赵氏捏着被子,蹙着眉。
顾滟跟着摸了下,对平娘道:“到我房里把那床蚕丝被拿来。”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赵氏赶紧制止,“这批蚕丝是我早就定好的,要是给年儿用了,现在去买可买不到这么好的蚕丝了。”
顾滟闻言笑道:“娘,你忘了,我可是有一艘上船,没什么好蚕丝是我买不到的。”又对平娘道:“去拿来就是。”
“你这孩子。”赵氏有些无奈,又不禁调侃道:“这两日看你对年儿不理不睬的,对他的事倒是上心。”
“娘!”顾滟嗔叫一声。
“好,好,娘不说,娘才懒得管你们!”
三天一场,吃喝拉撒都在一个小单间里,肯定还是要受些罪的,带些什么吃喝,也是一件让人苦恼的事情。
“年儿爱洁,估计宁可饿着。”赵氏跟顾滟商量,“听说会发一些炭火,可以自己做饭,给他带些米让他熬粥喝?”
熬粥是可以,顾滟却觉得裴修年怕是没这个心情做吃食,“还是准备些能直接入口的吧。”
当天晚上,趁大家都睡了,她却从床上爬起来,动手给裴修年准备吃食。
她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做些半成品,好携带也好加工,再带上一口小锅,到时候一热就能吃了。
而最方便的半成品方便面,就算到时候裴修年不愿意动手,也能直接啃着吃。
现代这种情况下做方便面,顾滟一方面觉得自己疯了,一方面却又开始和面。
她把面尽量拉细,然后把面条交织成面块的模样,放到油里炸。
只是说起来简单,勉强把面块织好,下了油锅却又散开,就算好不容易才成型,油温低了炸不透,高了直接炸胡。
她试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好不容易得到了四个还算凑活的面块。
至于配菜,除了焯水的蔬菜,她还准备了一些卤好的红烧肉,她故意多放了些盐,这样放到面里也不会失去滋味。
虽说是可以提前交卷出来,但是吃食肯定还是要多准备一些。
她直接闪身去了空间,找出一些牛肉馅,打算做些汉堡的零件,吃的时候可以自己组合搭配。
把肉馅煎好,把馒头切开,两面用油煎得焦黄,她又从空间找出些黄油,涂抹在上面,组合好一个汉堡算是给裴修年打个样,让他知道她准备的这些馒头片和汉堡肉都是怎么吃的。
等做完这些,天色已经微微放明,趁着还没有人起床她又钻回了房间。
初八这一天要点一天的名,来惠州城应考的考生众多,早早就要开始点名。
天还没完全亮,裴修年就起来了,结果就看到了桌子上顾滟给他准备好的吃食。
“这丫头,怪不得说不用我操心。”赵氏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对裴修年道:“你可要好好考,不然都对不起滟滟这番心意。”
“娘放心。”
裴修年只觉得胸口像是揣了个火炉,热得他心里发烫,他快步走到了顾滟的门前,想要抬手敲门,又想到她为他连夜准备这些,估计一晚上都没睡,又收回了手。
他走上前用头顶住门板,低声道:“滟滟,等我回来再好好谢你。”说完,就怕自己控制不住闯进去,立刻抬步离开了。
门内,顾滟正站在门前,她回来之后根本就睡不着,又不敢出去面对裴修年,只好在房中坐着。
听到他的脚步声,她就立刻来到了门前,还在想等会他要是敲门,她该说什么,却没想到他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她往前走了两步,手指抵住门板,脸上还是忍不住浮现出笑容。
知道去贡院的路上一定很混乱,顾滟早就跟沈掌柜打好了招呼,让他带几个人护送裴修年入场。
有了他们保驾护航,裴修年基本没怎么被挤着,就来到了贡院门前。
他作为一府案首,还有有些特权的,至少名字拍的靠前,很快就能点到,不用在外面干等着,甚至要等到傍晚才能进场。
点名的地方有三处,只听他的名字很快就被叫道,而随着他的名字响起,同时响起了另一个名字。
“永昌府裴修年!”
“固原府柳凌寒!”
裴修年走上前,站到了点名的号官面前,远远地看了一眼同样从人群中走出来的柳凌寒,他也扭头回望,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
两人下意识地冲对方颔首,脸上的笑容礼貌又疏离,随后又同时扭开头,眼中只剩下丝丝冷意。
确认是本人,搜身之后,裴修年拎起被褥考篮等物入场。
不光号舍狭窄,号舍前的走道也十分狭窄,只能容一人通过,抬头只能看见一线天空,说是考场,更像是一座监牢。
裴修年收回目光,随着号官走进自己的考舍,放下手里的东西,看了眼狭窄还散发霉味的考舍又不禁叹气。
他第一次来的时候,真没想到这种鬼地方他还会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