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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李、沈两人谈完，外面的天色就已经暗下来，顾滟往外看了一眼，不由有些分神。
也不知道裴修年有没有顺利入场。
看她走神，李良和沈掌柜对视一眼，停止了话题。
“东家想必也累了，剩下的细节我等在私下商讨后，再呈报东家。”
顾滟冲两人点头，又对李良道：“明日别忘了来码头接我师父。”
“东家放心，小的一定把贾老先生平安送入贾府。”
挥手让两人离开，顾滟喝了口微凉的茶，也起身去了方玉辰的房间。
门口的伙计见她过来，立刻对她行礼，“东家好。”
“人怎么样？”顾滟询问道。
伙计答道：“方公子的伤恢复的不错，只是……”
他正要往下说，门却突然被拉开，听到顾滟声音的方玉辰，从床上翻身而起，快步走过来打开了房门，因为动作剧烈，胸口剧烈起伏着。
“滟滟！”他扶着门框，一脸惊喜，“滟滟你终于肯见我了！”
顾滟淡淡看他一眼，冷声道：“你难道想在这里说。”
方玉辰这才赶紧让开，“滟滟快进来，进来说。”
走进房间的顾滟四下看了一眼，见房中摆设齐全，看来这段时间沈掌柜确实有用心照顾他。
“滟滟，你坐，坐。”方玉辰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喊她坐下，又匆忙去倒茶，却因为慌乱茶壶和茶杯不时发出几声碰撞声。
她眉头微蹙，伸手按住茶壶，“你不用忙了，我不渴。”
方玉辰低头就撞上她布满冷意的眼神，发热的头脑也慢慢冷却下来，脸上的喜色也渐渐转悲，却还强笑道：“既然滟滟不渴，那就不倒了。”
他说完坐到了顾滟身边，仔细看着她的脸，神情复杂，“看到滟滟长大了，还过的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顾滟来可不是来跟他唠家常的，对他道：“手伸过来，我给你把脉。”
对她的话没有半分质疑，方玉辰立刻伸出手腕，扬起一丝笑容道：“我这病就这样了，滟滟不用费心。”
没有回应他的话，顾滟只把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把源源不断的异能输送到他的体内。
她不说话，方玉辰也没有开口，只专注的看着她的侧脸。
期间她扭头看了他一眼，看他可以称得上贪婪的目光，就像这是最后一次看到她，要把她的模样牢牢记在心里的样子。
这让她眼神微闪，禁不住冷道：“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你想这么死太便宜你了。”
听她这话，方玉辰一脸苦涩，“我已经知道你就是千江楼的东家，之前在永昌城你已经为我们母子做的够多了，你也看到了我这身体，不管用多少好药到最后都是一个死。”
看顾滟要开口，他抢在之前又道：“已经熬过来这么多年了，我不怕半死不活的熬着，能看到你长大，看到你越来越好，怎么都是我赚便宜。我只怕拖累你……”
“别在我身上花心思了，也别再浪费你的钱和心血，我不值得。”
他脸上带着笑，眼睛里却充满灰暗，他真实的想法显然和他的话相去甚远。
顾滟静静地看了他一会，收回手冷道：“我下次再来看你。”
她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方玉辰想要追，她一挥手让伙计拦住了他，他面色颓唐地眼睁睁看着顾滟消失在走廊拐角。
随后她也没有在再船上多做停留，而是回了家。
家中赵氏和平娘已经做好了饭，一见到她回来，裴双双立刻像是只小鸟一样扑进她怀里，“姐姐你可回来了！”
房内灯光温暖明亮，饭菜的香气在房中飘动，听着裴双双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让她一颗微凉的心也渐渐恢复了温度。
只是想到方玉辰那生无所恋的模样，还是让她有些走神。
一个人若是不想活了，她就算有异能，又能救他多少次？
转眼就到了第二天，也是八月十五中秋节。
因为商量好，等十六再好好过节，今天裴家和往常一样，只是赵氏和平娘在做晚饭的时候，多做了几道菜，桌上还多了一碟月饼。
晚饭过后，娘仨围坐在一起赏月吃月饼。
看到当空一轮圆月，赵氏有些感叹，“也不知道年儿一个人在考场里怎么样了。”
“反正是吃不到这么好吃的月饼。”裴双双嚼着月饼含糊道。
毫无疑问又因为吃着东西说话，被赵氏敲了一下脑袋。
顾滟轻笑道：“听说今夜考生们也会分到月饼，今日有不少运月饼的货车停在贡院外，想来应该是真的。”
“那感情好，总归是过节了。”赵氏笑道。
此时的裴修年确实领到了一块月饼，一个月饼的一半。
还有几道小菜，一道是一片油汪汪的大肉，一道是几片火腿，还有一道凉拌青瓜。
他扫了一眼几个盘子，没有半点欲望，只是毕竟是巡抚大人和考官们对考生的心意，他也不能一分都不动，是能拿起月饼咬了一口。
月饼就是简单的糖月饼，一口下去，只觉得啃了一口糖，齁得得他咳嗽两声，连灌了好几口水才把喉咙处的甜腻冲下去。
等号监来收盘子，看他几道菜没有动也没说什么。
毕竟今日一天，裴修年又是肉，又是菜的，把半个考舍的考生给馋疯了，看不上这点东西也属正常。
他看不上，不代表对别人来说不是好东西，他不吃，最后也都会进了号监的肚子。
盘子被收走，裴修年收拾好桌子，便靠着墙躺下。
号舍望出去，只能看到对面墙上矮矮的屋檐，根本看不到月亮的光亮，但想来现在应该月上中天，漫天光华。
家里如今也该一家人围在一起，赏月品茗，欢声笑语不断。
他轻轻叹息，想他前世一心追名逐利哪在乎过节日，更不会思念家人，如今也尝到了想家的味道。
想到这他睡意全无，掀开被子坐起来，点上蜡烛再次开始伏案答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