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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滟呆立在原地，看着和自己容貌一模一样的小女孩攀上了银杏树下的秋千，她不愿坐着，而是站在了秋千上，冲妇人喊道：“娘，娘快来帮我推，我要高一点，再高一点！”
夫人跑过去，扶着秋千的绳子喘了两息，才道：“不行，这样太危险了。”
“娘，你答应我的！”小女孩不满地鼓鼓腮，目光突然看向顾滟所站的方向，双眼一亮。
她高声叫了声，“爹爹！”
顾滟正要回头，就见一个身形颀长气质清隽的男子已经穿过她的身体，走向了树下的一大一小。
“你又在胡闹！”
就算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顾滟还是能从他略有些威严的声音中，听出满满的宠溺。
“爹爹，你快来帮我。”小女孩冲他伸出一只手，满脸期待道：“我要跟哥哥一样，我也要荡高高！”
男子走到两人身边，先是伸手揽住了妇人，才低头点了点小女孩的鼻子，“你哥哥是男子，你是个女子，怎么好与他比。”
“爹爹！”小女孩就摇晃着他的袖子，撒起娇来。
顾滟的角度，只能看到男子的侧脸，即使是一个侧脸，他与那妇人给她的感觉都无比的熟悉。
看着一家三口在一起其乐融融的模样，她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爹爹，娘亲……”
顾滟低喃一声，终于抬起如千斤重的脚，朝着相拥的两人一步步走过去。
可还未靠近，她眼前突然吹起狂风，掀起无数的落叶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不，不要！”
看着消失在视线中的两人，顾滟撕心裂肺地大喊着。
“滟滟！滟滟！”
耳边焦急的声音让她一点点从梦境中挣脱出来，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裴修年的脸。
顾滟并未完全清醒，情绪还处于崩溃当中，一看到他立刻抱住了他的脖子，伏在他的颈间大哭。
“不要，不要离开我。”
裴修年何曾见过她这个模样，一听到她的哭声整个人都一怔，随后立刻抱住她，一颗心都被揪了起来。
“滟滟，我在这……”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发颤，紧紧抱着她，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安抚着。
良久，顾滟的意识才一点点回笼，情绪也一点点稳定下来，才意识到自己哭得如此狼狈。
感觉到她平静下来，裴修年也微微松开她，低头察看她的情况。
刚刚哭得实在太惨烈，就算止住了哭声，顾滟还有些控制不住的抽动着，见裴修年看过来，她有些委屈的瘪瘪嘴，眼泪又夺眶而出。
裴修年哪受得了这个，心疼得跟着眼眶一红，赶紧捧住她的脸吻了吻她的眉心，“滟滟，我在这呢，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
一哭起来，顾滟的眼泪又有些止不住，她一面抹着脸上的泪，一面抽泣道：“我，我不想哭了，但我，控制不住。”
这么说着，可她眼泪还是流个不停，就像是开了个水龙头一样。
“啊……”她有些崩溃地叫了一声，抱着头哭道：“我哭得好累，头好痛，我真的不想哭了！”
她这样子，一时把裴修年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把她整个人揽在怀里，手掌用了些力道，从上到下抚着她的背。
这样许久，顾滟才终于稳住情绪，在他怀里一抽抽地打着哭嗝。
裴修年怕再引得她哭，也没有急着询问，只依旧抱着她，轻拍着她的背。
等怀里终于没有了动静，他才稍稍松开，垂头看了她一眼，却发现人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
她长长的睫毛都被哭湿，湿漉漉的贴在下眼睑上，让她的睡颜看起来越发像一个孩子。
裴修年轻轻拭掉她还未干的泪痕，抚了抚她的面颊，叹息一声。
就算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梦，可看情绪这样失控，他也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梦。
这也反映出了她内心的不安，这让他愈发觉得揪心，后半夜再也无法成眠。
顾滟倒是一觉睡到了大天亮，习惯性地伸了伸腰，才抬头看向裴修年。
见他睁着眼睛，眼底青黑，昨晚的记忆终于一点点复苏。
“你一直没睡？”顾滟有些尴尬，把人折腾得睡不着，她自己倒是睡得很香。
裴修年没有回答，而是垂头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低声问道：“头还痛不痛？”
“不，不痛了。”顾滟有些歉疚地用指腹摸了摸他眼底的青色，“让你担心了吧。”
“没事。”裴修年躺回枕头上，看着她的双眼，柔声道：“能告诉我你昨晚梦到什么了吗？”
提及昨晚的梦境，顾滟下意识地蹙了下眉，鼻子也微微有些发酸，她揉揉鼻子，低声道：“梦到爹爹和娘亲了……”
“怎么会……”裴修年有些惊讶。
顾滟微微摇头，“我也不知道，可我就是梦见了。还有，还有长得跟我一模一样的小女孩……”
“滟滟。”裴修年想到一种可能，看着她道：“会不会，是你的记忆在复苏。”
“不知道。”
就算真的是记忆在复苏，也应该是原主的记忆。
顾滟觉得自己那些无法控制的情绪，包括现在内心的痛楚，都很奇怪。理智上，她对原主的父母根本不可能有这么深的感情，可内心的情感却根本不受她控制。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些情感也是属于原主的，是她残留在这个身体内的情绪。
想明白这些，顾滟也从这些情绪中抽离，对裴修年道：“或许是我昨晚上为了给皇上回信，思绪一直都停留在顾家的事情上，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裴修年抚了抚她的发顶，眼中满是心疼。
“我没事。”顾滟对他一笑。
裴修年摸着她的脸颊，“不要说没事，我知道你有事。如果可能，我希望你一辈子都不要恢复记忆。我真的舍不得再让你经历一遍当年的事情，老天不该让你受这样的苦。”
见他也红了眼眶，顾滟心中微疼，握住脸侧他的手，“不骗你，我真的没事。说实话，我现在的感觉确实不好，但并不是因为苏醒的记忆。而是因为我都不觉得那是属于我的记忆，情绪也不受自己控制，这让我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