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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应芷什么时候口齿变得这么伶俐了,连这种朝堂之事都说得头头是道了?
奚应雪尤其生出一丝危机感。
眼下两人处境截然不同,竟让她觉得奚应芷才是如明珠般高高在上的那一个,而她却是灰头土脸的人。
这个念头让她觉得荒谬,更多的却是让她觉得恐惧。
奚应芷已经抢了她很多了,凭什么还要这么耀眼?
双手紧紧搅着锦被,上好的绸缎都被勾出了丝。
奚应莲见状忙上前搂着她,“奚应芷,你别得意,你再怎么厉害也只是嘴上厉害,大姐姐不但是嫡女还和谢世子有亲,你呢?日后嫁个贩夫走卒而已,怎么敢跟大姐姐比。”
这是她第二次提起谢文渊了。
奚应雪仿佛吃了一剂什么补药,疲倦的脸蛋染上神采,暗藏得意:
“女子念书识字,不就是为了嫁一个好夫君吗?你费尽力气追寻的东西,对我而言是再简单不过的。
女子活着,不是看谁笑得早,而是看谁笑到最后。”
奚应芷故意气她,“我看谢世子也没那么将大姐姐放在心上,明日会不会来还不一定呢。”
奚应雪果然沉了脸,明明生气却还要装作不在乎:“会不会来是我和谢哥哥的事情,不必向你说明。”
奚应芷似笑非笑瞥她一眼,不再多说,翩然离去。
奚应雪气得狠狠在被子上捶了两下。
范云云忙去捉了她的手,心疼地抱在怀里吹着气。
“大姑娘身子金贵,何必为了那等贱命动怒,有气和范嬷嬷说就是,奴婢去教训她。”
奚应莲也上前一阵愤恨,“二姐姐简直不知所谓,不知道她得意个什么劲!
大姐姐,谢世子对你虽然好,可明日他若不来,二姐姐再奚落你,平日对你的好可就都被看轻了。”
奚应雪沉了脸,“谢哥哥不会让我失望的。”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叫了红绡过来,“我书桌的抽屉里有一张小像,你明日一早替我送去谢哥哥那里。”
见状,奚应莲心里头的大石终于落地了,脸上的笑意和关切更加真切了起来,卖力地伺候着奚应雪。
这夜姚轻黄一直没有过来,奚应莲守到半夜,等奚应雪睡熟就走了。
剩下范云云看着她哪怕是睡着也依然面露忧愁委屈,眼底流露出深深的心疼。
翌日,谢文渊果然来探望奚应雪了。
奚应雪以往都是带着三分傲气,在谢文渊面前更会要端几分架子。
今日大约是被打消了心气,整个人看起来颓丧许多。
谢文渊哪里见过她这个模样,心中顿生从未有过的怜惜。
“雪儿,你受苦了。”
碧落搬了凳子放在床边,谢文渊挨着床沿坐着,膝盖甚至抵到被子。
两人之间没隔距离,谢文渊的眼神格外缠绵。
奚应雪受伤的心灵,就在他炙热的眼神下极大地被抚慰了。
本还有些气他上次对奚应芷的热切,如今已经全都忘了,只将过错都推到奚应芷的狐媚上。
“谢哥哥,内宅刀光剑影素来如此,我已经是习惯了,支撑不下去的时候,我总会想到四年前谢哥哥握住我的那一双手。”
她那小像上画的便是四年前的谢文渊。
谢文渊面露动容,“雪儿,我这双手,永远也不会放开。”
四年前元宵节的灯会上,奚应雪在人潮中站不住脚被人推倒,谢文渊眼疾手快拉住了她。
如果奚应雪生得再漂亮一点,那该是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话。
可惜她生得实在是平平,谢文渊刚开始也没将这回事放在心上。
只是后来,奚应雪总将这段往事挂在嘴上,他好歹算是个翩翩君子,渐渐地也对这个知恩图报的女子有了几分好感。
而后在宴会上,奚应雪怒斥她的庶妹争强好胜、不择手段,他为此女的高洁所倾,便托人来奚府提亲。
这桩婚事宁远侯府自然是不甚满意的,不过宁远侯也不是那种刻薄的人家,并不指望娶一个高门贵妻来更上一层楼。
加之奚应雪名声越来越好,宁远侯府便也认下这门婚事。
能够得到这样一桩婚事,自然也给奚应雪多添了几分光彩,甚至让她高洁端雅之名越发高涨,奚应雪一直很是自得和自傲。
不过她一直忽略了一点,在这桩婚事之中,她的名声只是添头,最要紧的是谢文渊的偏爱。
而奚应莲谋夺的,正是这一点。
“谢世子,大姐姐要吃药了,您到外间等一会吧。”奚应莲穿了一身素青襦裙,清清丽丽地挑帘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