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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神君大人可算醒了!我得了信儿就赶紧过来了!」风青人未至声先到,带着几分夸张的惊喜,远远地就嚷嚷开了。
莲笙闻声抬眸,见风青一路小跑着朝这边而来,步履间带着几分风风火火的急切。他淡淡地瞥了一眼身旁,见胡九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神色淡淡,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这才收回目光,转向风青,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坚定:「你来得正好,我有事同你说。」
风青顺着莲笙的目光看了一眼胡九,又看了看面色平静的莲笙,见两人之间气氛似乎有些微妙,脸上带着一抹暧昧的笑容,压低了声音打趣道::「怎么,这是师徒俩闹别扭了?」
莲笙抬眸,狠狠地瞪了风青一眼,眼中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风青见状,挑了挑眉,故作夸张地叹了口气,笑道:「得,我多管闲事了?」
莲笙懒得理睬风青的调侃,径直转身离去,徒留风青一人望着胡九的背影兀自皱眉。莲笙走了几步,见风青还未跟上,不由回首,带着几分无奈道:「你还愣着作甚,还不快跟上!」
莲笙携着风青七拐八拐,步入一处僻静院落。 他驻足,转身,目光灼灼地盯着风青,开门见山:「没有见到帝姬?」
风青见他一语中的,不禁苦笑:「神君不愧是神君,这一觉睡了大半个月,醒来竟对一切了如指掌!」
「那天上一阴一阳,明晃晃的挂着呢?我不想知道也不行呀!」莲笙说着,与风青擦肩而过,语气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
「神君,此话什么意思?」风青虽然猜出个大半,但还是有些不明白。
风青自打跳进那水池,便跌入了这与世隔绝的地下城。初来乍到,他也被这世外桃源般的景象震慑住了,可他心中始终记挂着寻觅帝姬的任务,半刻也不得闲。然而,别说帝姬了,就连狐帝的影子他也未曾见到。这地下城的青丘子民,个个安居乐业,仿佛共享着太平盛世,一派和睦景象。然而,在这美好表象之下,却潜藏着一丝诡异的氛围。
风青发现,这里的狐族小妖们,不以灵力高强为荣,反倒以灵力低微为傲,一个比一个懈怠修炼,甚至有的连人形都难以维持,却丝毫不以为耻,反倒以此为荣,着实令人费解。不仅如此,风青还隐隐觉得,这头顶的日月似乎也透着几分古怪,却又说不出究竟怪在哪里。
莲笙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一块青苔斑驳的石墩前坐下,目光投向远处欢庆的众妖,像是在自言自语般说道:「风青,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风青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下文。
「帝姬与狐帝,以自身化作日月,滋养着这方天地,支撑着青丘的结界。」莲笙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从远古而来,带着无尽的沧桑和悲凉。
「所以…所以那些失去灵力的小妖,他们的灵力都被用来供给日月了?」风青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一直以来所担忧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莲笙没有说话,只是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窝处投下一片阴影,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
「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出去,告诉大家真相,一起想办法啊!留在这里只会不断消耗灵力!」风青有些焦急,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青丘走向灭亡。
「没用的,」莲笙睁开眼,眼中满是苦涩,「帝姬和狐帝撑起这片天已经太久了,我们一旦出去,结界就会失去支撑,他们也会随之一起永远地…埋葬在这片黑暗之下!」
「那…那小狐狸她…她知道吗?」风青的声音哽咽了,他知道,如果白芷知道真相,一定会崩溃的。
莲笙抬头望向天空,那里只有一片虚无的黑暗, 「你觉得呢?」
「那…那神君…您…您有办法吗?」风青的声音里充满了祈求,他是真的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莲笙身上。
「有!」莲笙的声音很平静,却像是一道惊雷,在风青耳边炸响。
「什么办法?您快说啊!」风青几乎是吼了出来,他现在迫切地想要知道,究竟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拯救青丘,拯救白芷,拯救所有人…
「我可以去代替他们。」
风青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代替帝姬和狐帝?那可是要耗尽毕生修为的!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莲笙似是洞悉了他的心思,唇角轻挑,一抹自嘲的笑意悄然浮现:「可是怎么办呢?我并不打算去代替他们!」
清风拂过,风青眉间闪过一丝惊诧,旋即恢复如常,神色淡然。
莲笙见风青这般神色,便知他心中所想,不禁莞尔一笑,语带戏谑:「你是不是觉得我作为上古神,就应该为了所谓的大义牺牲自己,拯救苍生?」
风青被她这么一问,反倒愣住了。
他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从小到大,无论是人族还是妖族,皆传颂着上古神明之伟岸,仿佛他们生来便该无私无我,为苍生而活。
「倒也不是……」风青闻言,愣了片刻,随即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作为神,也应该有选择的权利?我想,就算小狐狸知道真相,他也是不舍得让你去牺牲,换他全族的。」
「我知道此刻他很难!」莲笙收起玩笑的神色,望向远处欢庆的人群,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可是,有些事情,有些选择得靠他自己?」
莲笙说完,起身拍了拍身上并无尘土的衣服,然后忘了望空中的明月,便转身独自离开。
莲笙说完,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要拂去心中积压的沉重。他望着天上的明月,仿佛要将它刻入心底,然后才转身,任凭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将他的背影拉得悠长,最终消失在夜色中。
莲笙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风青独自一人站在原地,仰头望着那轮虚无的明月,心中五味杂陈。他想起莲笙方才的话语,心中不禁自嘲一笑,是啊,谁又愿意牺牲自己,去成全别人的大义呢?即便是神,也不过是这天地间的一粒尘埃罢了。
「舍身就义……」风青喃喃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有那样的勇气,去面对死亡,去换取青丘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