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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无论朝堂上的重臣再如何厌弃他,都不得不承认,魏大年是这世间少有的壮阔之士,他品行刚烈正直,为官近百年,真正做到了两袖清风,大公无私,这一点就连苏如都自愧不如。
而今天,他将炮口对准了陈知安,而且半点不留情面,整个两仪殿也随着他直指人心阴暗处的喝问而重新变得安静下来,无数人倒吸冷气,场间空气也陡然变得冷了几分,好似冷冽刺骨的寒风过境。
荒唐的战争,被某些人虚名裹挟。
这是一场如刀似剑的指控,刀锋直指陈知安,只三言两语便让一场复仇之战,守卫家园的战斗变成了某些人一意孤行的荒唐行径。
满朝文武死死盯着陈知安,就连苏如都满脸严肃,嘴唇微启,随时准备吐出那个‘退’字,好在陈知安暴虐拳头下留住这个胆大包天的老部下。
陈知安并没有愤怒,只是回头看着魏大年问道:“你出自安阳魏家,祖上是杀满门为前朝殉葬的魏安,魏风骨?”
“老夫正是魏风骨嫡孙。”
魏大年扬起头,直视陈知安,抚须冷笑道:“我安阳魏家虽然只剩老夫这一脉的几只孤魂野鬼,但风骨安在,陈留王若是想要,大可随时摘去,他们哭半个声都不算做我魏家子孙。”
“本王对你家里那些孤魂野鬼的脑袋没有兴趣。”
陈知安平静道:“只是既然你魏家风骨如此,为了天启皇帝那个蠢货都可以屠满门表忠心,想来为了大荒永安,自然也是不惜一死的了,本王思来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这场战争的确有几分荒唐,所以本王决定让你和钦天监主薄张安阳出使神魔天下,代大唐给昊天宗送上一份厚礼,也算是求和!”
此言一出。
魏大年那抹冷笑瞬间僵在脸上,眼底爬满了震惊。
而大臣队列中一个绿袍官员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如丧考妣,看向魏大年的目光中更是布满了怨恨。
感受到身后那两道怨恨的目光,魏大年情绪忽然变得激动起来:“张安阳,为什么是张安阳?他是钦天监主簿,不是礼部招待郎,这于礼不合,陈留王想要老夫去神魔天下送死,为什么要牵连无辜?”
陈知安嘴角挂起淡淡的嘲讽,幽幽道:“魏大人多虑了,本王只是让你们去送礼,又不是让你们去送死,至于为什么让张大人去,是因为他能观天象、卜凶吉、窥生死,有他同行魏大人想来会安心许多。”
“倒是魏大人为何如此激动,莫非你和张大人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
魏大年和张安阳明面上当然没有什么关系,在朝堂也没有什么交集。
实际上张安阳是魏大年的私生子,也是最出色的儿子,只是为了避免旧事重演,魏家真正的绝后,魏大年一直没有让他认祖归宗,养在了外面。
他本以为这个秘密无人知晓,可谁曾想竟被陈知安一语道破。
“呵呵,风骨”
陈知安看着僵硬站在原地的魏大年,脸上嘲讽越发浓郁,幽幽道:“当年魏风骨如果没有砍下满门的头,也不会有你今天站在这座大殿大放厥词的机会。做戏子多年,你演敢言直谏的铮臣无所谓,想要名垂千古也无所谓,但你不该拽着本王上场陪你演三日后,你们启程去神魔天下送礼。”
魏大年失魂落魄站在原地。
感受到儿子那两道绝望目光,心底生出无数悔意。
他先前和陈知安争锋相对,自然不是因为他是个白痴,正如陈知安说的那样,演戏而已。
战争一旦开始,胜则罢了,皆大欢喜,想必那时候也不会有人在意自己这个满肚子不合时宜的老头子在战前说过什么胡话。
可如果大荒战败,人们在悲恸之余回首过往,恐怕立刻就会想起两仪殿里这场对话,想起荒唐和虚名这等刻薄而锋利的言语,自然也会想起自己这个以言语为刀想要力挽天倾的老大人。
他以这场战争为戏台,逼陈知安登台唱戏。
谁曾想陈知安直接掀了戏台。
将他真正的心思直接公诸于众不说,还将他藏在暗处的儿子也给牵连了进来
言尽于此,陈知安再也不看魏大年一眼,目光扫过满朝文武,淡淡道:“我知道你们中很多人都不支持这场战争,可还是那句话,我们别无选择。”
“和平从来都不是下跪祈求来的,敌人也绝不会因为我们的退让而变得温和,只有用刀和剑让他们看到我们有死战到底的决心和勇气,我们才有坐上谈判桌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