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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剧院看完演出回来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父女俩赶在零点之前洗澡洗头洗衣服,因为按着旧习大年初一是不能进行清洁清洗类的活动,否则会钱财遗失外泄。
随着倒计时结束,客厅里的大钟发出“当当当”的响声,宣告着大年初一到了!
与此同时,窗外传来阵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仿佛整个城市都被欢乐和喜悦所笼罩。
每一声炮竹的炸响都像是对新年的热烈欢迎,让人沉浸到浓浓的节日氛围。
苏渺也拉着父亲到院门口放鞭炮,巷子里的邻居们此时也都在自家门口,彼此洋溢着笑容打招呼。
红彤彤的鞭炮挂在院门上就像一条腾飞的火龙,苏元正用插在门口的香,小心翼翼的点燃。
随着引信的燃烧,鞭炮开始噼里啪啦的响起,苏渺兴奋的跳起来,双手捂住耳朵,眼睛却紧紧盯着这一串闪烁的火花。
出来放炮的人越来越多,鞭炮声也越来越密集,甚至大得连面对面站着喊叫都听不清彼此的声音,犹如一场恢弘盛大的音乐会,让人心潮澎湃。
鞭炮炸开的烟雾在空气中弥漫,散发出一股独特的火药味,苏渺感受着这股象征着繁荣的气息,心中充满了喜悦。
虽然家里只有父女俩,但是这个年过得一点也不冷清,该有的仪式感一个不落,比起往年饭菜也更为丰盛。
现在家里没有收音机和电视机这些休闲娱乐设备,但也并不无聊,一出门就能感受到浓浓的节日氛围。
欢欢喜喜的度过了大年初一,初二父女俩将院门、厅门和房门都锁好后,就要到邕城两日游了。
宁县是邕城下属县城,离邕城市区只有六十多公里,但是现在的公路还没有修得很好,所以坐大巴车得两个小时才能到。
吃完了早饭父女俩就出门了,因为车站没有帮忙看车的地方,所以他们得步行半个小时去汽车站。
苏元正斜背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单肩包,里面是他和苏渺换洗的衣服和证件,因为要在邕城过夜,所以身份证和户口本都得带。
而他手上提了一大袋年货,是一会儿路过柳明家要送的。
过去的时候,柳小宝带着一群小孩正在院子门口玩儿陀螺,柳招娣在一旁看着。
他们院里住了三户人家,柳絮搬过来后一直都是和柳招娣住一间房,正是如此,柳招娣觉得姑姑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
此时看到苏渺,马上厉声喝道:“你来干什么!”
苏渺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冷冷的说:“喊你爸出来,别浪费我时间。”
柳招娣一愣,她觉得现在的苏渺真的是疯了,以前哪里敢这么说话。
“你说喊就喊,我家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就来!怕不是来蹭吃蹭喝的吧!”
大过年的到处一派祥和,柳招娣不合时宜的嗓音成功把大人引来了,除了柳明还有几个同住一院的邻居。
看到柳明出来,苏渺拿过父亲手里大袋子交到他手里,随后像背课文似的快速说。
“舅舅,这是给您家的年礼,我向您拜年了!因着家里有事便不来打搅您了,舅舅新年快乐!问我妈好,问舅妈好,再见。”
说完,牵起父亲的手飞速离开这是非之地。
柳明愣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父女俩就已经走远了。
邻居过来拍拍他肩膀让他回神,打开大袋子一看,上头全是高档糖果和饼干。
“哎哟!你外甥女儿心里头挂着你们呢!这些好东西可不容易买!”
“是啊!是啊!明仔!你姐姐虽然离婚了,但我看你前姐夫人品是真没得说!”
“可不嘛!要是其他家,离了婚,压根不会让小孩儿来拜年!更别说送这么贵重的礼了,你刚才怎么不给个红包啊。”
柳明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心里暗骂:“猴精的小崽子!当这么多人面送礼让他说不出话,要是在暗处非得数落她一顿,赚了这么多钱还送得这么寒酸。”
高档糖果点心他嫌寒酸,回家把下头的东西掏出来更是怒火中烧,下面大半袋是爆米棒,五彩缤纷的颜色就和他现在的脸色一模一样。
过年期间,车站依旧是熙熙攘攘的人,不少小摊贩在门口卖水和吃食,人们都愿意到车站门口来买,因为里面的小卖部卖得实在是太贵了。
这时候大多数都是晚返乡的人,像苏渺这样进城的倒是很少,只有零星一些从城里下来工作的,要回去过年,父女俩也体验了一把反向春运的乐趣。
两个小时的车程竟是双层的卧铺,售票员手里有一叠塑料袋,要是谁晕车实在不行了,就找她要,免得吐在车里了。
苏渺躺在摇摇晃晃的大巴上,旁边的车窗打开一条缝,今天不算冷,微风吹在脸上很舒服,听着司机师傅播放的歌曲,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准备到市区!西园大转盘有没有人下?”
“师傅!一会儿在葫芦桥头停一停,然后车厢下面还有东西,帮我开开门。”
……
苏渺被交谈声吵醒,睁眼看向窗外,大巴已经驶入市区了,原本凹凸的土路变成了平坦宽阔的街道。
道路两旁门店林立,路上的行人穿着整洁得体,自行车和小汽车也比宁县街上多了好几倍,大大的十字路口,一个红绿灯都得等上一分多钟。
正值过年期间,路旁的每棵树上都挂着红灯笼,十分喜庆。
看到女儿醒过来,苏元正说:“渺渺,我们在哪下呢?要不要先进了车站再找路。”
苏渺回想着上一世这个时候的市区环境,说道:“一会儿车会经过朝阳广场,那里是市中心,我们就在那下,往前走一点有招待所,虽然贵些但是环境不错,我们先订好住宿再出来逛。”
“渺渺,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苏元正的印象中女儿并没有来过邕城。
“我们班很多同学经常来玩儿,他们回学校时说的。”
苏渺的这番话又让苏元正有些愧疚了,女儿这么大了他都没带来市里玩儿过,她听同学们讲述时肯定十分的羡慕。
苏渺没有注意到父亲情绪的转变,她从车窗里望着这记忆中的街道,陌生又熟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楚感。
上一世,她的人生从来到这座城市展开新篇章,也在这座城市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