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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知嬅看着手中残断的柳枝,手一覆,柳枝掉落到地上。
她用绢子擦拭着手中沾染上的青汁,眸光发寒。
原来上一世,李云绯的上位手段就是同她阿娘学来的。这些躲在阴暗之处蛀虫一般的小人,一点一点地蚕食着自己依附之人,悄无声息地养肥自己,直至依附之人被吞噬,才在临终前看见她们满嘴的獠牙。
孟知嬅耳畔响起上一世李云绯的狞笑声:“你们孟家当年为皇上扳倒陆右相,倾全族之力挣下的从龙之功,不过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为他人做嫁衣?确实要为她们做嫁衣了。
孟知嬅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迈步向前。地上的柳枝被她踩了一脚,枝上的桠叶面目全非。
下午趁着空闲,孟知嬅回禀了沈月清,带着程安,林升来到荣瑞丰查看。
因不想被人认出,她特意做了男子打扮。脸上不施粉黛,头上的单髻插着那只大雁玉簪,一身月白竹枝苏绣长衫,腰间束着镶玉腰带,风流雅逸。宛如那苦读多年的书生,清瘦纤细,眉眼俊秀,举手投足间,令人忍不住回眸顾盼。
“姑娘这幅打扮,再披挂一朵大红花,就是戏台上扮的状元郎了。”林升呵呵笑道。
“是公子。”孟知嬅笑着纠正道。
他们来到南十巷后面的商铺,荣瑞丰在上京的管事就住在其中的一间茶铺后面。
程安已同沈明川的人做好交接,此次陪孟知嬅过来,就直接引她到了管事的茶铺后面。
管事备着茶水果点,带着几名掌柜一同迎候孟知嬅。
“主子,这是严孝严管事,专管荣瑞丰在上京的事务。”程安介绍道。
严孝带着那些掌柜向她行礼,又道:“我们荣瑞丰在上京一共有十六间商铺,除了其中八间茶叶店是我们自己,其它的已经租出去了。”他把桌上的账簿往孟知嬅面前推,道:“这是我们荣瑞丰近年的账簿,请主子过目。”
孟知嬅拿起其中一本翻看,看着看着丢下,又拿起另一本看,面色渐沉。
荣瑞丰竟是连年亏损。怪不得沈明川要那么快签字画押,岐山王是他身后的人,岐山王此意,也是要利用孟府最后的价值之一。
“小的们以为要被遣散回老家了,想不要主子竟能接手,给了小人一条活路,主子是小人的再生父母,小人一定尽心尽力为主子看好荣瑞丰。”严孝感激涕零的连连作揖。
孟知嬅低下头,沉默不语。
程安也看出了不妥,命严孝带着那几个掌柜退出去,小心翼翼地问道:“主子,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孟知嬅把账簿丢给他看。
程安拿起账簿翻看,不一会就跪在地上:“是小的办事不利,着了他人的道,请主子责罚。”
孟知嬅闭上眼睛。
上京尚且如此,想必其他州府的分铺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买荣瑞丰的钱除了自己的嫁妆,母亲还贴补许多,以为挣下了希望,想不到栽到了坑里。如果要维持下去,就得往里面填钱,可孟府如今摇摇欲坠,哪还有余力去填一个底不知在何处的窟窿。可如今出手,到哪里去找接手的人?
她思绪纷乱,一件事一件事沉沉地地从她脑门上压过去,碾过来,额角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岐山王明知她们孟府的境地,为何还要如此?难不成他同长平候也是一伙的?
可他同杜平交好,他庇护下的杨淑妃,瑞王不是心思歹毒之人,所以她一直觉得岐山王也是良善之人。
如今,是她再一次看走眼了吗?
“小的这就去找沈明川,说我们不买了。”程安恨恨地说着,起身就欲出门。
“站住!”孟知嬅喝住他道:“我已签字画押,如今去闹,既没理,又丢了孟府的面子。”
“那我们就白白吃了这个哑巴亏吗?”程安不甘道。
“去找岐山王。”孟知嬅突然说道,起身出门。
她想起昨日祖父说的话:“即便是他只是想利用孟府最后的价值,我也要抓住他,博得一线生机。”
他要利用孟府最后的价值,她为何不能抓住他,博得一线生机?
岐山王府,萧晏泽正在书房中抄写佛经,案头一线檀香升起袅袅轻烟,空气中弥漫的香味让人生出宁静怡神之感。
他听到平成进来通报,笔端停下,轻笑道:“来得好快。请她到书房中来吧。”
孟知嬅跟着平成进了王府,这是她第一次进入岐山王府。跨过一重又一重的朱漆大门,穿过一道又一道雕梁画栋的回廊,也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一处种有千百杆紫竹的幽静之地,紫竹林中隐隐绰绰地露出半间白枪黑瓦的屋子。
顺着竹林中的小石径来到屋前,质朴的木门上挂着一个原木色的匾额,上面是三个娟秀的字:紫竹居。下首并无落款。
孟知嬅望着那娟秀的字体,心下思付,不知是谁的笔迹。
平成站在门口向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她抬步进入。
迎面是整整一面的书架,书架上堆满了各种装帧不一,厚薄不同的书籍。右边是一张长榻,榻上放着矮几。左边的窗下是书案,案上的笔架上悬挂着几支狼毫。萧晏泽正坐在案前写着什么。
孟知嬅回头看到平成守在门口,并未进来通报,萧晏泽似乎写得认真,并未察觉她进来。
孟知嬅踌躇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行礼道:“臣女孟知嬅拜见王爷。”
萧晏泽闻言,放下手中的笔,回转过身子,手搭在椅背上,看着她的打扮,上下打量一番,挑起剑眉,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揶揄道:“你如此打扮,自称臣女,本王倒有点认不出来了。”
孟知嬅脸上有些不自在,道:“今日出门,为行方便,所以做此打扮,失礼之处,望王爷见谅。”
“无妨。”萧晏泽起身,顺手拿起搁在案边的墨玉佛珠,走到那边的长榻上坐下,示意她坐在矮几的另一侧:“孟小姐,请坐。”
孟知嬅吸了一口气,依言坐下,背部挺直,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
她第一次离萧晏泽如此之近,鼻尖萦绕着檀香的香味,还夹杂着一丝雪后青松香味,沁凉,带着松枝清淡芳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