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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肉属漠北的羊好吃，那里地势辽阔，羊儿们能撒欢儿跑，食料全是青草，肉质结实，膻味很轻。把羊肉切成大块，大火煮开，再用漠北特有的一种香料调制成蘸汁，把羊肉蘸了这蘸汁吃，再挑剔的嘴巴也吃不出膻味。”萧晏泽说着，又倒了一杯酒给自己。
这一次他没有倒给孟知嬅，而是把一盏牛乳茶放到她面前。
孟知嬅没有留意到他的举动，心思全在萧晏泽的话里，顺手拿起牛乳茶喝了几口，又问道：“如此说来，那漠北的香料倒是奇物，如若用漠北的香料配我们这里的羊肉，不知能不能减轻膻味？”
她夹起一块羊头，细看那羊肉的纹理，想着漠北的羊和此羊有何不同？
“不能，我们这里的羊膻味重，所以才用灸制，重料煮之，即便是漠北的香料也不能去除。”萧晏泽道。
“这花饼有什么讲究吗？”孟知嬅指着玫瑰煎饼问道，她觉得萧晏泽一定也能说出门道来的。
“花饼的奇妙当在云州。云州那边暖和，一年四季鲜花不断。花朵肥硕，花汁饱满，制作出来的食物能带有本身浓郁的香味，所以圣祖时云州特有的玫瑰月饼，每年都会进上供，圣祖极为喜爱。只是如今圣上不喜，所以这玫瑰月饼就停了上供。”
萧晏泽将玫瑰煎饼夹了一块放在她面前的瓷碟中，说道：“这玫瑰煎饼是仿制玫瑰月饼而做，但玫瑰不是云州的玫瑰，所以清香不够，又加了桂花糖进去，虽然分量不多，说是增加花的香气，可玫瑰花的香气同桂花的香气哪里一样，倒有些不伦不类，不过当做消遣之食还是不错的。”
孟知嬅夹起玫瑰煎饼咬了一口，细细品嚼，果然吃出了里面的桂花之香。她往日也吃过多次玫瑰煎饼，但不曾留意里面竟然加有桂花糖。
她心下折服，抬起头看着萧晏泽，笑道：“如此说来，春熙楼竟没有能入王爷法眼的，王爷为何不做酒楼，依王爷的品味，定能盛于春熙楼。”
萧晏泽摇摇头，轻笑道：“本王是闲散王爷，有朝廷俸禄养着，何苦操那份心。况且，我所说的，春熙楼这样大的酒楼不合适，只合适几处幽静之地，少量人食用，才是最妙的。”
孟知嬅心中一动，抬眸望了萧晏泽一眼，又低下头将牛乳茶一饮而尽。
萧晏泽揶揄道：“这牛乳茶被孟小姐喝出酒的气势，倒也难得。”
孟知嬅没理会他的揶揄，放下杯子，双目炯炯地问道：“王爷所说的云州，宾州，漠北，可都在沈大官人所说的一南一北货运通道之上？”
萧晏泽一笑，映着孟知嬅身影的双眸晶亮：“孟小姐果然聪慧。”
孟知嬅拿起酒壶，给他斟满酒，自己也斟满，起身向他敬道：“多谢王爷赐教。”说着一饮而尽。
萧晏泽看着她，也将酒盅的就一气饮尽。
一餐饭吃下来，孟知嬅没有发觉，自己吃得比萧晏泽还多。
待孟知嬅告辞出来，两颊微红，春樱忙扶住她，低声道：“姑娘，你这是喝了多少？”
程安在一旁不安地问道：“大姑娘，那什么，没什么你吧？”
孟知嬅自己站好，笑道：“我没喝几杯，只不过是一喝酒就上头。那什么，也没什么我，荣瑞丰有出路了。”
“真的。”程安也高兴起来。
因荣瑞丰是他打听来的消息，也是他牵的线，昨日看到账簿，又看到孟知嬅在岐山王府那样，他跟在左相身边多年，第一次把事办成这样，他恨不得扇死自己，悬心了一个晚上，听到孟知嬅说荣瑞丰有出路了，他是打心眼里高兴。
主仆三人出到店门外，孟知嬅瞥见吴如惠走在前面，窦琬却不见了身影。
孟知嬅身子一软，挨着春樱，春樱忙扶住她：“姑娘，你怎么了？”
吴如惠听到动静回头一看，皱起眉头嫌弃地说道：“果然是落魄门户，这幅样子，哪还有半点世家小姐的仪态。”
孟知嬅似乎没听到吴如惠的声音，睁着醉意惺忪的眼睛，脚步踉跄，嘴里迷迷糊糊地说道：“怎么表姐表妹，人前好好的，人后跟表姐夫暗通私信，我呸，没人伦的东西。”
吴如惠猛地停下脚步，几步走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腕，盯着她的眼睛直问：“你说的是谁？”
春樱忙抱住孟知嬅，嘴里连连道歉：“王妃赎罪，我家姑娘喝多了，胡言乱语。”
孟知嬅晃了晃脑袋，努力看清前面的人，靠着春樱口齿不清地说道：“端王妃啊，臣女，臣女没说谁。”
“什么表姐表妹？哪个表姐表妹？”吴如惠摇着她的手低问道，声音里带着怒意。
孟知嬅却不在理会她，趴在春樱的肩膀昏昏睡了过去。
“王妃，我家姑娘醉了，我们先送她回府了。”春樱说着，一面扶着孟知嬅往自家的马车走，程安也过来帮忙。
店门前人来人往，吴如惠不好再纠缠下去，只得撒手。
她看着孟知嬅被扶上马车，缓缓离开，脸色沉了下来。
“你派人去跟窦琬，看看可是她同王爷私下有书信来往？”她唤来身边一个妈妈吩咐道。
孟知嬅上了马车，车帘放下，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吴如惠是正妃，但她连生了两个女儿。窦琬是世家之后，如若她也入端王府，生下儿子，那么端王府的正妃，以后是谁的，可不好说。
吴如惠嫁给皇子多年，孰轻孰重，她能抉择好，也能做好。
就看窦琬能不能应付得过来了？
孟知嬅嘴角一扯，面上浮现一丝讥笑。
接下来，也得让长平候府忙起来才行。
萧容璟，萧容琪，两位皇子，他们想两面讨好，这如意算盘打得很好。
孟知嬅张开莹白而纤细的手指，细细端详着。
她如今学着行商，也得学会把算盘打好才行。
孟知嬅她们还没回到孟府，林升远远就看到府里的几个小厮和李妈妈他们在路上到处张望着。
“李妈妈这是出来找姑娘吗？”林升自言自语道。
孟知嬅听到他的话，眼神一滞，张开的手猛地攥成拳头，心口突突地跳着。
只怕这风雨，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