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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观棋不知道稽星洲所指的“旁人”是谁,他沉默了一下后,问道:“是什么灵兽?”
“阴阳槐。”稽星洲说道:“很少见的一种灵物,准确来说,是一种植物成精了,需要靠着一对新婚男女的心头血去养的灵物。”
“这种东西,如果长时间没有接到新婚夫妻的心头血,就会发狂。”稽星洲补充道:“之前可能是因为在四象两仪里面,有着许多灵兽镇压,这才没有发生什么问题,如今出现在外面,而且又是植物众多的玄金山脉,这灵物如今到处为非作歹,只怕要出大事。”
季观棋正准备问更多的事情时,传音却已经断了,他微微皱眉,转过头却发现本来应该还在昏睡的乌行白却醒了过来,他脸色苍白地看着季观棋,声音嘶哑道:“玄金山脉?”
“你听到了?”季观棋问道。
“听到了一点。”乌行白撑着床坐起身来,他抬起手捏了捏眉心,似乎是这样能缓解一点神识的疼痛感,低声道:“是因为四象两仪里的阵法裂缝吗?”
“什么意思?”季观棋皱起眉头,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我在四象两仪里拿了万灵草之后,就被看守的白虎追着,为了避开它而坠崖,使用了阵法,结果传送出了秘境,直接到了玄金山脉的神庙前面。”乌行白眼眸垂着,他似乎是疲惫得厉害,缓了缓才道:“因为伤的太重,所以躺了整整一夜,才能第二次使用阵法符咒……”
“你疯了?”季观棋脸色微变道:“你在四象两仪里面用灵力?这会被小天道直接下天谴的,而且你是怎么能在里面用灵力的?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没什么不可能。”乌行白看着季观棋这副模样,唇角下意识微微上扬,道:“只要豁得出去,就能办到。”
季观棋顿了顿,他道:“其实你不必这样,你这样会让我总是怀疑上辈子的你和这辈子的你到底是不是一个人,怎么会有人一边做到杀我,一边又说喜欢我?这太奇怪了。”
“我……”乌行白嗓音略显干涩,他停顿了一下后才道:“我……”
“你也没法解释,还是很难说出口?”季观棋释然地笑了笑,道:“其实昨天想了一晚上,后来就想明白了,你是在我死后,忽然发现爱上我的吗?那这不是爱,乌行白,这只是你突然发现没有人对你关怀备至,没有人陪伴你左右,你终于想起了被你杀死的我了。”
乌行白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什么呢?”季观棋无奈道:“我知道你为我去拿了万灵草,我知道你为了我做了很多事情,可是乌行白,不是什么事情都能获得原谅,而我也不想报仇,我只是想要远离你的,你还是你的镇南仙尊,你也不必将自己弄得这么狼狈,我看得出来你的确是受了重伤,所以你就好好休息吧,不要管我了,也不要再跟着我,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乌行白没有吭声,眼神里透着一丝执拗,直到季观棋说道:“更何况,我死过一次了,我害怕再死一次,你明白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仇人的感觉吗?乌行白,这对我而言,就像是一刀一刀凌迟的酷刑,所以要我求你,你才能放过我吗?镇南仙尊。”
乌行白顿时脸色血色全无,他抬眸看着季观棋,手指微不可查地轻轻颤抖了两下。
其他的话,他都能假装听不到,然后继续往季观棋的面前凑,不管季观棋想要的或者是不想要的,只要他乌行白有,只要他乌行白能办到,他都不遗余力地尽力去做,可是如今季观棋的这句话他却不能忽略不计。
因为季观棋说,他不是恨乌行白,而是每天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只觉得恐惧。
“你若是喜欢这个院子,那就你住吧。”季观棋起身,他随手拿着君子剑,道:“这万兽宗你想要住多久就住多久,想必就算是万兽宗宗主来了也不敢赶你离开。”
他推开了门,冷风顿时涌了进来,裹挟着几缕风雪,季观棋回头看了眼虚弱不堪的乌行白,他道:“我不想再死在你的手里,看到你,我就像是看到自己未来必死的命运。”
季观棋直接迈入了风雪之中,乌行白起身就要追,然而伤处太痛,他猛地半跪在了地上,眼前昏暗一片,他神识之前就不稳,后来稽星洲抹去青鸾体内本命印记的时候,直接给他脆弱的神识一记重创,而后更是频繁解开返生符文,乌行白抬手捂着心口,疼得脖颈青筋暴突,他扶着桌子起身后,踉踉跄跄地往外走,但早就没有季观棋的身影了。
“御剑!”他干脆直接起了御剑的手势,灵力涌动之时,神识的裂纹也在扩大,直接崩裂了一道返生符文,几乎是在符文出现的那一瞬间,乌行白喉咙处浮现了一道伤口。
和那日稽星洲抹去青鸾体内本命印记时的情况一样,他猛地跪倒在地,一只手撑着地,一只手捂着脖颈,鲜血几乎是狂涌出来的,他眼神黯淡了一瞬,而后挣扎着清醒过来,满是鲜血的手掐动法决,符文艰难显现在了他的脖颈处,从狰狞的伤口掠过,这伤处在缓慢恢复了。
他双手撑地大口喘息,浑身上下都是鲜血,脸色煞白。
十三岁时,因无法承受天谴而自刎,当时他母亲看向他的眼神,是那样的心疼。
然而他的母亲最后抱紧了怀里的乔游,发誓绝不让乔游经历这些。
“我知道你害怕……”乌行白低声喃喃,他声音虚弱,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
“我对不起你。”乌行白狠狠一拳砸在了地上,他哑声道:“对不起,观棋。”
无论他做了什么,都无法改变自己杀过季观棋的事情,他承认自己死过太多次之后,已经开始麻木了,已经忘记了当初的痛苦,可是他的观棋……
他不应该让季观棋也经历一次这样的痛苦。
玄金山脉,清泉派里。
稽星洲和江相南都在清泉派,只是两人身上各有损伤,路小池给他们倒了水,道:“这阴阳槐根本找不到本体在哪,所以敌在暗我在明,这就很容易被动了。”
“阴阳槐很擅长隐蔽身形,特别是在这种林子里,想要找出来太难了。”稽星洲叹着气,他道:“据我所知,只有一个办法可以引出阴阳槐。”
“什么?”路小池问道。
“举办一场婚礼,有新人成亲,当天阴阳槐必定会出来挖去新人的心头血。”稽星洲说道:“新婚夫妻的心头血对于阴阳槐而言有着不可抗拒的魅力,更何况在秘境这么多年,它都快馋疯了吧。”
“可是……现在上哪找新人来成亲,更何况人家也不一定愿意。”江相南皱眉头,他道:“小北她们都太小了,这种事情太危险,若是除了半点差错,可就是一条命了。”
路小池也皱起了眉头,他没想到这东西居然能跑出了四象两仪,更麻烦的是,无论是他还是东西南北,都是偷溜出来的,若是被察觉到了,只怕是大难临头。
最后稽星洲将目光投向了江相南,对方也看向他,思虑再三之后,两人谨慎道:“要不找两个人假成亲?四周都是宗门,总能找到两个的吧?”
他们都是一起说的,说的话也一样,可是路小池却摇了摇头,道:“这不行,若是那些修士愿意冒险,早就出来了,可是你看他们谁出来过一次?”
这话倒是不假,其他几个小宗门的修士根本不出头。
“提醒一下你们。”三头蛟在外面溜达回来,它轻轻甩了甩尾巴尖儿,道:“新婚,已经上过床的不算。”
稽星洲和江相南脸色都变了。
直到一人出现在了门外,对方算是风尘仆仆赶来的,季观棋说道:“来晚了点,情况怎么样了?”
两人的目光顿时投向了门外的季观棋,稽星洲眼底略显诧异,而后又有些了然,若是胆小怕事,那就不是季观棋了,这样赶来才像是季观棋的性格。
但正是因为如此,季观棋这样的人,才更让人觉得可以依靠,可以信服。
“要不,你和路小池试一试吧。”三头蛟立刻说道:“假成亲,骗阴阳槐出来,趁着它准备吸取心头血的时候,再将它绞杀。”
只有准备吸食新婚夫妻心头血的时候,阴阳槐才会露出本体。
“什么?”刚来的季观棋还没弄清楚状况,他问道:“什么成亲?谁成亲了?”
“你。”江相南也觉得可行,他点了点头,道:“假成亲。”
季观棋:……
一旁的路小池也有点诧异,但他看了眼季观棋之后,点头道:“只要能引出阴阳槐,为民除害,我可以,季公子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