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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凤启和玉楼去了打点他们在余杭的生意。
素心习惯性地换上男装,米白色的布衣穿在她身上无比贴烫,怎么看都是个清俊的书生。
阴天灰雨,撑着油纸伞,她步行在满地黄叶的泥路上,一心想着去那间余杭郡最大的书店,去淘几本《山海经》之类的书回家消磨时光。
路过一个街角,她看到一个小女孩,在屋檐下卖玉兰花,一串串的白玉兰,排得整整齐齐地躺在竹匾上,幽香芬芳。小女孩用希企的目光看着每一个行人,希望有人会买那些洁白的花串。
素心不禁停下脚步,买了一大包玉兰花,在付钱时,觉得有东西砸在靴子上,她回头张望。
寂寥的街角,只有一个蹲在墙角的蓑衣人,顶着大竹笠,低头拨弄地上的碎石。素心盯着他看,他抬起头,对着素心裂开嘴笑了笑。
是雄甲!
素心退后两步,转身就朝着人多的地方走去。刚刚决定从头开始,不要再去做杨广的负累,偏偏他又找上门来了!
她左转右转,转到一个药店门前,差点撞到一个人身上,定神一看,又是雄甲那张笑眯眯的脸。素心叹口气,低声问:“雄大哥,找小弟有事?”
雄甲瞥瞥对面的茶楼,说:“小人想请公子喝杯茶,不知道公子,赏不赏脸?”
素心伸手作邀请状:“雄大哥,这样说话,太见外了。请啊……”
雄甲边走边道:“公子一见小人就跑,小人心中不安,不晓得那里惹怒公子了?”
他们走进古色古香的茶楼,挑了个僻静无人的角落坐下。
在等小二上茶的当儿,素心轻轻说:“小弟岂敢生雄大哥的气?小弟乃不祥之人,不想连累你们罢了。”她把“你们”说得特别重。
雄甲连猜带估,约莫知道点前因后果,就说:“主人的事,已经顺利解决了。公子请不要自责。”
素心静静地等小二沏上茶,走远了,才说:“终究是我的错。”
这角落靠近长廊,可以看到外面的竹丛,细细的雨滴落在竹叶上,渐渐凝聚成一滴滴的水珠,悄然坠落……
雄甲郑重地说:“公子,小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就是为了主人有话,要小人一定带到……”
“对了,雄大哥是如何找到小弟的?”素心打断他的话。她想知道,雄甲到底跟了自己多久?是否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雄甲答道:“原本是找不到的,公子的朋友,也人去楼空,听说去了西南。我和兄弟们便周围找,跟断了无数线索,才大概知道公子可能来了余杭郡。我请示主人,主人便命我们,雇了很多会江都木偶戏的人,在中秋那天,分散在余杭郡的周围,只唱一曲《垓下歌》,说公子见到,自会知道是主人在找……”
素心盯着跟前的那杯茶,不作声。
“中秋那夜,小的果然见到公子了。不过,公子似乎和几个朋友一起,很高兴的样子……后来,公子去了孤山岛,小人不敢打扰公子的雅兴。”雄甲近来倒是学会了言无不尽。
想起自己那天喝醉了的样子,十有八九落在了这位天字号第一密探的眼里,她尴尬地干笑:“啊哈!嘻嘻,雄大哥,小弟没有酒品,失礼了。”
“小人在外面等了好几天,都没见公子出来,正盘算着,要不要冒昧闯进去找你呢!”雄甲其实不敢,因为杨广嘱咐过,不可随便走进余公子的屋子里去,只准在外面等他出来相见,说是惹怒了这位公子,会很麻烦的!
王爷和这位公子之间的神神道道,做小的就不好去妄加揣测啦!不过,王爷既然一再强调,肯定有原因的。雄甲硬是憋着,在外面等了几天,今天才等到他出现。
这位陈风,他早就认出来了,果然就是陈凤启,这本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他不清楚陈凤启明明是个……他一直对余公子那么样的……然后,王爷对余公子那么样的……其实,王爷知不知道……嗯?
雄甲暗命自己不要去猜测主上的任何事。知道得越少越好!何况,余公子的智谋,不贪功,不炫耀,待人又真诚,自己也是很佩服的么!
素心喝口茶,说:“请雄大哥转告你家主人,小弟很好,不必挂心。”
“主人让小的传几句话,那就是:事情不是公子想的那样的,公子不要自责过深。主人请公子回江都去。”
“请你转告你家主人,小弟性子野惯了,待在他身边,迟早会连累他的……这太不值得了。雄大哥,你说对不对?”
雄甲愣住了,这问题不好回答!他笑笑,唔唔啊啊,没有就此问题作任何表态,直接就说:“主人吩咐,假若公子有异议,也请公子跟小的去见主人一面,很多事,要当面说才能清楚。”
已时快到了,茶楼开始吵杂起来。
素心顾左右而言他,主要是询问关于单无病和秦王一案的详情。他们低声说着话,提到主要的人物都用别称来代替。雄甲便一一细说。
素心很矛盾,明明担心自己的存在迟早会成为他的负累,很想走得远远的,见不到,也许可以忘记以前,从头开始。
为什么又那么渴望听到关于他的点点滴滴?
去和他说清楚?不,不……几经辛苦才走到这一步,只怕再见到他,就前功尽弃了。凤启,凤启,难道以后都要反目成仇了么?和他一起的日子,也好像可以过得很轻松写意啊……
说到最后,雄甲道:“公子,时候不早了,我们尽快启程吧?”
素心“啊”应道:“我回去,呃,和我的朋友打个招呼,不然,他们会担心的……今日也晚了,我们明天一大早出发,好吗?”
雄甲认真打量对方的神色,还是不大放心,说:“小人陪同公子一起回去,和贵友告辞。现在还没到午时,还来得及赶半天路程。”中秋那夜和今天,余公子的表现都让他觉得:对方不大愿意离开这里,为免夜长梦多,最好还是马上就走!
素心眼神飘忽,迟疑着说:“嗯,雄大哥还是不要露面的好,我自己回去可以了……一个时辰后,我们还在这里碰头罢。”
雄甲也不敢逼得太紧,就答应了。他暗暗打定主意,要吊在后面,这次决不能跟丢了。
离开茶楼后,素心满怀心事,在油纸伞下低着头,顺着来路往回走。
他们的住处在西子湖边,有一段是相当僻静的泥路,一边是竹林,雨天自然就又湿又滑,她走得小心翼翼。
一辆马车在后面飞驰而过,素心唯恐沾上马车溅起的泥泞,就想走到一旁让对方先过。
路并不太宽,马车几乎是擦身而过。
电广货时间,只见那驾车的车夫身形微动,一记掌刀击在素心的后颈上,并在她倒下之前,车夫已经伸手一把揪住她的衣领,拎起她,顺手往车厢里一扔,随即在马臀上用力一鞭抽过去,马匹长嘶着快速急奔而去……
远远跟在后面,唯恐被素心发现自己跟踪的雄甲见状大惊失色!王爷再三说要保护的人,居然光天化日在自己眼皮底下被人抓了去!
老猫烧须啊!他的心怦怦乱跳,忙大步流星地追着马车,一刻也不敢放松。
看那车夫的身形,高大魁梧,决不是陈凤启和那个少年……妈的,会是谁?要尽快通知同伴,一起营救!雄甲边追边想对策。
素心被人重重击在大椎穴,登时就晕倒,过了不知道多久,在颠簸的马车里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发现自己绑得像个粽子!嘴里还塞了块脏布。身上被很多衣服枕头薄被之类的东西覆盖着。同时还发现马车匆匆赶路,外面似乎天快黑了,看来大半天已经过去了。
绑架?!勒索?!天啊!太平盛世,谁和自己过不去啊?她对自己的运气之差彻底无语了!
不会是雄甲,她不相信晋王和他的手下会这样对她。而且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掩盖,分明是怕给人看到,如果是晋王的手下完全不必如此行事。
她在衣物堆中闻到浓浓的脂粉味,是那种廉价的、刺鼻的脂粉,真不知道绑架自己的是些什么人?
昏暗之中无法可想,她除了怀疑自己时辰八字有问题之外,还冒出要去学算卦掐命的念头:如果,这辈子果真如此的坎坷,不如学学怎样去趋吉避凶?当然了,要学,也要等过了这一关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