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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广立在寒风中,渐渐遍体冰冷……
陈凤启冷漠地从他们跟前走过,飞奔过去,追到她身边,用自己的身躯,替她挡住肆虐的风沙。
两个人顶着风艰难前行,一点点地走出杨广的视野……
瓜州城内,乱成一团。
杨广无心和当地官府纠缠,就率领亲随绕道离去。其他密探分头出城,暗中保护杨广一行赶回江都。
这千里风光千里传奇之地,来时心急如焚,没有心思细看。走时心已空,再美丽的风景看进眼里,都象一幅泼墨画,墨迹淋漓。
陈浩南便沿途搜集各个地方的风土人情、军事情报、地理资料,给他开怀。
雄甲依然受命带着几个兄弟,跟踪保护素心。
素心当天回到瓜州和陈凤启找到间小客店,勉强吃了点东西,倒头便睡。
翌日,为防单无病的余孽来寻仇,凤启带着她离开了瓜州,来到一个很僻静的小镇,找了间更小的客店住了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她除了吃,就是发呆,迷糊地睡觉。
任何人和她说话,她只用空蒙蒙的眼睛望一眼,不做回应。
凤启默默地陪着她,一起渡过这段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生中,最艰难最脆弱的日子。
风起风停,花开花谢。塞外的秋天一眨眼就过去,冬天看着就来了。
第一场雪降临的时候,没有风,雪花飘得极慢,极温情。毛绒绒的天空,毛绒绒的地面,对面的房舍,街道上踯躅独行的老人。一片银灰,一片宁静,一片温情……
素心拥着毛边大斗篷,坐在小客店的窗前,打开窗,看着外面,任由雪花轻轻飘进屋子里,打在脸上,瞬间融化。
凤启推门进来,看到这情景,便走过去,把斗篷的帽子给她翻起,戴上。
“凤启……”
沉默了近两个月的她,忽然开口叫他。
凤启愣住了,过了一阵,才低声说:“嗯?”他近来也很少说话,小客店里的人都习惯了这两个哑巴。
“我们,走吧。”她茫然道。
陈凤启无意识反问:“到哪里去?”
“你妹妹那里……或者,玉楼那里。”她的声音很低很低,象在自言自语:“……该,回去看看了。”
雪花飘飘的冬天,象有股暖风拂过。凤启小心地问:“我本准备,一起离开中原,你不愿意?”
素心的头动了一下,抖落几点水珠,她沉默良久,才说:“去哪里,都一样的……不如,回江南。”
凤启低头,擦擦鼻子上的溶雪,轻笑道:“也好。再住下去,我就要去,帮人写信了。”他当时匆忙间追出来,身上带的盘缠带得不多。
素心转过身,望着他,说:“你,其实不用,管我……我死不了的。”
“咦?有长进了呢!”凤启觉得好笑:“怪我多管闲事?没良心的家伙!”
她的鼻尖冻得发红,黑褐色的眼睛没有了以前的灵动,空洞洞的,让他心酸。
凤启最近也不断在反省自己,究竟,什么是真情?自己的爱,是一瞬间的冲动,或者是某种寄托和需求?
其中到底有没有,要和杨广争的成分在里面?
他和素心一样,挖心掏肺地想,尝试去看清楚,他们之间错综复杂的情感。
此刻,看清了她眼里的空白……原来,就算没有杨广,她也未必会爱上自己!凤启不禁苦笑一下:“谁让我,那时,把你偷了出来呢?”
素心扯动嘴角,算是笑了笑。
白茫茫的雪,悄悄在地上,窗台上堆积……
杨广回到江都,他身边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
他没有让自己歇息片刻,一回家就马上开始一系列的大动作。
在专心管理治下的十六个州郡的同时,他开始大幅度地着手,广交各界能人,巩固自己的地位。
在权力斗争中,更加小心低调,韬光养晦。
他致力于放手发展经济,注重农商,修桥铺路,通渠挖河,让各种产品流通畅顺。还多次减轻税赋,令江都一带的人民安居乐业。
为了让南北文化进一步融合,官府除了拨出款项,支持教育。他和方嘉良等人,还经常举办诗社文会,从中选拔有才能的人,进入管理阶层。
由于杨广本身的天赋极高,文笔不凡,他的文采使他在当地如一颗璀璨的明星,成为众人敬仰的对象。
他憋着一股劲,在和他的兄弟较劲。
大哥杨勇身为太子多年,自有很多官员投靠。无论他如何的不堪,也没有人愿意和名正言顺的未来国君作对。
三弟秦王杨俊,已经不成气候了。杨俊非但被杨坚免去官位,闲赋家中,而且,回到长安不久,就发现身体不适,久病缠绵。
四弟蜀王杨秀,拜国柱,益州刺史,总管二十四州诸军事。年方二十的杨秀,也是大隋国朝臣敬畏的皇子,他容貌瑰美,武艺高强,有胆气。
他刚因管理西蜀成绩斐然,进位上柱国,西南道行台尚书令。
杨秀和大哥杨勇素来感情深厚,太子党和蜀王党的人,早就抱成一团,同声同气,成为杨广的劲敌。
五弟汉王杨谅,十六岁时被封为雍州牧。今年,十八岁的汉王,生得俊朗英气,进位上柱国,右卫大将军。杨谅天资聪明,对行军布阵,兵法谋略等有独特的心得。深得父亲杨坚的宠爱。
杨广很清楚,他必须有足够的强大,他的兄弟们和他的政敌,才不敢轻率进犯。
他必须有出色的政绩,才能在朝中扩张势力,获得越来越多的支持;才能令他的父亲重新考虑,这万里江山,该交给谁去管理!
他的盟党张衡,宇文约,杨素兄弟等人,和他私下偶尔会面,一起分析庙堂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