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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二十日。
连日的风雪,令长安城到处都是过膝的积雪,屋顶城头蒙上厚厚的白雪,遽眼一看,给人一种错觉,以为这座城,被雪掩埋了。
庄严雄伟的临光殿上,杀气腾腾。
杨坚命杨素把收集回来的证据,摆在大殿中央,展示给皇族亲王百官逐一观看。
高大俊美的杨秀虽然身穿布衣,依然掩不住他身上的贵气。他木然跪在地上,听着杨素慷慨激昂的陈奏,纹丝不动,整个人看上去象块石头。
杨坚怒斥:“混账!你说不知道混天仪为何物,因此被奸人蒙蔽,朕姑且信你!你睁大眼睛看看,这两个木偶……不要和朕说,你以为是玩偶!”
杨秀低头不语。
他被辗转告知,让他今天不要乱说话,方可保他性命。
大殿之上每人各怀心事,没有人敢乱说话。
六十二岁的杨坚,是今日的主角。
他强抑着嘴角的哆嗦,用凌厉的目光盯着跪在地上的儿子,一字一句:“朕不知道,杨坚和杨谅,是你的什么人?!天底下居然会有这种事!”
杨广及时出列,跪拜在父亲膝前,大声道:“父皇!天子之家,也是家,儿臣听闻民间有句俗语: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便是兄弟打架,父子争吵,火气下了,还是一家人啊!四弟从小脾气火爆,容易做些过激的行为,儿臣恳请父皇息怒。”
他这番话,摆明了就是把此案件的性质,从国事往家事的方向拐。张衡见风使舵,忙跟着站出来,躬身行礼,恭敬地上奏:“吾皇陛下!太子所言甚是,请陛下开恩!”
这么一来,大殿之上,全部皇族官员都跪下,异口同声,替杨秀求情。
杨坚挺直脊梁,双手紧紧握住龙椅的扶手,似乎在思索如何定夺。
凄冷紧张的气氛里,忽然响起轻轻的哭泣声,大家寻声张望,原来是一直不作声的杨秀,他伏在地上,双肩耸动,极力压抑着,不敢当庭痛哭。
听到儿子的哭声,杨坚胸膛起伏,垂下眼,沉默良久,才抬起眼,开口道:“蜀王杨秀,对君父,不忠不孝;不学无术,亲近妄臣;在任期间,残害百姓,目无法纪,罪大恶极!”
他愤然斥责:“朕身为一国之君,一家之主,万万料不到,乱我法纪者,竟然是我的亲生儿子!”
最后,杨坚下诏,向天下颁布蜀王杨秀的十大罪状,贬之为平民,软禁内使省,作为对其对父亲兄弟无情无义的惩罚,特下令不准杨秀的妻子儿女前往探望。
杨秀呜咽失声,大力磕头,哀哀道:“感激父皇陛下的仁慈厚恩!儿子百死不能赎这一身的罪!还望陛下赐下怜悯,准许儿子和瓜子见上一面,儿子将到死不忘父皇的深恩!”
瓜子是杨秀最心爱的儿子。
王府上下都认为是那老道士给了王爷解毒的灵药,如今王爷看起来比从前还要精神!
紧接着,嘉良、欧天和御医内使们开始传召王府里的所有人,每次十名。
传召的人被告知,府内的食物有很多都发现有问题,确知是被人下了一种暂时不对外公开名称的慢性毒,为安全见每个人都必须服解药。
嘉良声明:这种解药来之不易,是专门为王府配制的。
由于此慢性毒的药性奇特,凡中毒之人,只能服用一次解药,而且必须根据高矮肥瘦来服用不同分量的解药。如果分量过多,或者不小心服用两次,就会相生相克,产生一种新的毒,届时将难以救治。
故此,被传召的人逐一过磅,称完体重,再详细告诉御医,他们最近是否服用过其他药物,有的必须报上。
然后由欧天谨慎地把药粉按分量调和在温水里,看着他们服下。
这样忙碌了好几天,府内全部人都服过了解药,总算大功告成。
在此过程中,杨广带着妻儿三天两日的到外面散心,心情好得很。
素心偶尔在王府打个转,和欧天他们闲聊几句;去拜访钟葵等旧相识,看起来非常清闲。而她最主要的活儿是和晋王府的那个密探小头目,每日在不同的地点碰头,就他们收集的情报,做出分析和决策。
她的行踪也飘忽诡秘起来,天天到不同的客店落脚。有时半夜会神出鬼没地在王府附近的民居游荡……
这晚,江都城,那间叫福海楼的大客店。
客店里颇为热闹,住店的客人大部分都在楼下吃晚饭。
素心在她的房间里忙碌着。
只见她手脚麻利地穿上好几层华丽的衣裳,结起长发,戴上纶巾,套上靴子,然后,坐在铜镜前,细致地做些修改面部的功夫。
清风掠过,把铜镜前的灯吹得摇摆不定。
一个人影在镜子里,模糊晃过。
“你除了跳窗,就没有第二条路了?”素心望着镜中的身影说。
“今晚,打扮成这样,要去哪儿?”陈凤启觉得她有点与平时不一样。
素心完成了最后一道工序,站起来,摇摇手里的洒金扇,笑问:“你看,够不够潇洒?象不象个败家子?”
陈凤启用挑剔的眼光上看下看,说:“腰带镶金,太耀眼;碧玉佩,不够翠;手上连个戒指都没有;靴子皮料是不错,不过样式笨了点,线条不够流畅……”
素心伸出手,瞧了瞧,说:“这个……没办法,我不能带戒指,你知道的。”
她有个很奇怪的毛病:不能带戒指。带戒指的地方就会皮肤红肿,痒得难受。
凤启追问:“今晚,要做什么?”
素心诡秘一笑:“我啊,要去勾引美女。”她和那不透露姓名的密探小头目约好了,今晚到那青楼去,摸摸清楚,谁是对方的下毒高手!
“什么?!你要去那间青楼?!”他的眼睛瞪得老大:“这种活儿,你让其他人干去!不要自己去!”
素心望着他:“经过几张嘴巴的转述,到底不及自己亲身所见的真切。”
“那帮人,你不是都了如指掌了么!”
“可我们怀疑,那帮人的头儿,在那……”
凤启冷冷道:“那更加不能去!你们去人家的地盘,送死啊!人家是用毒高手!”
素心笑笑:“我们也是高手啊!嘻嘻,这些天他们不是都中招了吗!就是盘算着那帮人中的五花八门的奇毒,也是时候发作出来了,他们一定会去找此高手给他们解毒,所以……”
“我赞成你用以毒攻毒的法子去治他们。但是,我决不能让你到那毒窟里去,姓杨的手下那么多能人,你随便叫谁去都行。”他的声音不高,可是非常坚决。
“我很想……帮他,弄到解药……”素心喃喃道。“亲自去,会……”
凤启靠在窗边,不冷不热地说:“你,为他做得够多,够好了!没必要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
是的,事情进展相当顺利。王府里的人服下“解药”后,开始先后偷偷和潜伏在外围的人接触;杨广痊愈的假象,也令到对方频频去光顾那间青楼和那姓赵的屠户——如果没有算错,王府里的内鬼,很快就会受命,再次在王府投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