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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经过她几个月的努力,终于瞒天过海,打通了京城通往余杭郡的情报道。
这里是消息的收发点,也是她们南北贸易的起点。
属于她自己的情报小网络初步建成,今晚带回来的第一条消息,竟然是:陈凤启身边出现了一个姓张名纤纤的女子。
该女子和凤启非常亲密,探子们多次见到此女笑语晏晏走在凤启身边,或嘴里不停在说话,或娇啧薄怒,凤启都很好脾气地笑而不语,看上去纵容宠溺……
探子们还见过,他们两个带着踢踢在庄园里走动,此女抱着踢踢,凤启跟在后面,呵护备至。
传消息的暗探小龙不清楚内幕,一口一句陈氏一家三口,听得素心开始还以为他们认错人,探错目标。待弄明白了,良久无语,最后笑了笑,问道:“小龙,你们……没露了桩罢?”
小龙笑道:“木老板,您放心!象我们这样的人,遍地都是,哪儿会入得陈老爷的法眼?”
“记住,吩咐兄弟们继续留意,谨慎些!”她原本打算让人给凤启送个口信,让他知道自己的近况,现在看起来,不必了。
而且,蓝玉这个聪明的孩子,一定会告诉凤启,自己不过是回到杨广身边,那些人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就让自己从此,慢慢在他们父子的生命里隐退罢……
这样,对他们两个都好!
小龙离开后,素心关紧门窗,仔细取下伪装,洗干净脸,换上黑色长袍,自后门走入茫茫黑夜里。
冬天的夜晚,天似墨,风如刀,路很长。
素心拉紧了衣襟,象一个无主孤魂,穿过黑暗的窄巷,独自走在寂静的长街上。走着走着,眼泪不知不觉往下淌,越擦越多……
飘过一个街角,左肘猛然被人扼住,一把扯进伸手不见五指的角落里,素心轻呼一声,感觉落入一个温热的胸膛,她满脑子慌乱,下意识反抗,挥手便猛力击向对方的口鼻。
对方轻而易举就抓住她的手,低声笑道:“好凶!被你破了相,明儿怎么见人!”
杨广那熟悉的嗓音让素心放松下来,气不过,起脚踢他:“你疯啦!三更半夜,周围乱跑。”
他舒展双臂,紧紧拥着她,不肯放开。
无边无际的黑暗里,狂风把他们的衣袍发梢吹得凌乱飞舞,两人忘情相拥,似乎一松手,怀里的人便会随风而逝。
世事人情,比这天地间的飓风更加可怖!
不知道过了多久,风势稍弱,他们才离开那街角,迎着寒风,慢慢走回素心的住处。沿路杨广略略把目前的情况说了点,素心一听便瞭然于心,她在心中把很多线索整理过了,才开口和他说:“大哥,你知不知道,杨素纵容手下,他旗下的军队所到之处,屠杀平民,残忍之至。”
杨广默然,他不能说自己不知道。
军队每次出征,杨素手下的将领,为了争功领赏,往往会在边境地带,屠杀无辜的平民来充数,虚报杀敌数目。
纵观古今,他们不是这种做法开创先河的鼻祖,也肯定不会绝后——相信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有此需要,那些手握兵权的人,还是会这样做。
问题是,绝不能公开,不能捅到上头去罢了。
素心嘘出口气,淡淡道:“这场风波,我们拭目以待,他们想必会借机铲除朝中的反对势力,安插上自己的人。什么叫权倾天下?这就是了。”
“混天仪一事,必能找到背黑锅的倒霉鬼。那么,你弟弟的罪名就大大减轻啦!我算着,他们想必会……另外安些罪名给他,好让他不能翻身!”素心恻然:“大哥,你以后有何打算?”
杨广搂住她的肩膀,附在她耳边道:“你让弟兄们收集证据,我们唱出好戏!”
素心点点头,神经绷紧,这是个非常关键的时刻,她必须全力以赴,出不得一点差错!杨氏兄弟,是杨广最有力的盟军,一旦反戈,就会变成最可怕的敌人!
夜空中,忽然纷纷扬扬地下起雪来,雪花打在脸上,冰冷透心。
一连二十多天,杨广过着外弛内紧的日子,为着避嫌,他刻意不和朝中任何人来往,朝会上亦是该沉默的沉默,该表态的必然持中执正,凡事站在维护父皇和朝廷利益的角度去判断,去做出决定……
连东宫里所有的女人,他都以政务繁忙为由,不去接触。
太子的书房,夜夜灯火通明,侍卫们通宵轮值。
杨广几乎每天都会和素心一起,分析来自四面八方的情报。
通过详尽的情报,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那既忙乱又有计划的天罗地网……
杨素兄弟以彻查混天仪一事为由,派人到益州蜀王府抄家,搜出那本写着“随去舟日,妖异遍兴。蜀道虽难,唯天下吉祥地!”的预言图籤,还有杨秀曾经撰写的文告,声称“指定时间,兴师问罪。”
杨秀在巴蜀的旧部,大部份遭到无情的清洗,成了造混天仪向蜀王献媚的元凶或帮凶。无数巴蜀的文官武将及其亲属,死得不清不楚。
连那些为蜀王做龙袍皇冠的裁缝工匠,都成了法场上的冤魂。
最让杨广和素心相对无言的是:杨素的人,在华山之下,挖到两个木偶,一个写着杨坚,一个写着汉王杨谅,木偶的心被铁钉钉住,手脚被锁链绑住,另用符咒写着:“请华山慈父圣母,生擒杨坚,杨谅之生魂,依此状,勿令人间游荡。”
因觉得不可思议,素心当时一个劲傻笑:“老天爷,抄家怎么抄到华山脚底下去了?这个漏洞岂非太大了点!呵呵!”
杨广摇头,心中有数,父皇怎会不明白这里头的猫腻?父皇需要的是下台阶,需要的是完美的道具!
满朝文武,谁不知道这是台戏?!
金銮大殿,本身就是个大戏台,里面的每个人,包括他们父子,个个都是身不由自的戏子……
朝中和蜀王有过来往,素来拒绝顺应大潮的官员,纷纷落网,受到株连的人数过百。
其中相当经典的就是:治书侍御史柳彧,因杨秀向他索取过那套《治道集》和接受了杨秀回赠的十几个家奴婢女,竟被杨素认定有罪,罪名就是结交驻外亲王。并因此开除官籍,贬作平民,流放到荒凉的怀远镇(今宁夏省银川市)。
就在杨氏兄弟大展拳脚之际,关于杨素杨约专权,其家族作威作福的种种证据,通过各种渠道,变成厚厚的宗卷,安静地躺在杨广眼前。
如何把些宗卷,变成力道恰到好处的剑刃?
既要弹压住他们,让他们心存畏惧,又不能削弱杨广一党的势力。
这次暗战,最高难度的就是,绝对,绝对,不能让对方觉察到,这利剑来自何方!
他和素心商量来商量去,把朝中宫里的人全部摆在面前,逐一分析总结,订出几套计划,一套套拿来反复推敲,终于根据每个人的性情品行,利害关系,制订出看似万无一失的计划。
经过近一个月的筹备,道具已经办齐,各人的角色都分配好了,剧本大家心照不宣,这出戏,就在公元六零二年的寒冬,徐徐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