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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每个人的痛【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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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余辉映照出一室昏黄的光阴,笑笑坐在地上摆弄他那一大堆玩具,偶而抬头冲守护身旁的母亲笑一下,笑容灿烂如盛开的向日葵,纯净无暇。她席地而坐,双手抱膝,下颌抵在膝盖上,眼前的小人儿一颦一笑,百看不厌,他是她暗无天日生活中唯一的一缕阳光。沈嘉恒又一连数日没有归家,她享受这难得的安宁生活。

房间的门被轰然推开,沈嘉恒倚靠门框,醉态熏然,“原来在这里,我还以为你跟人私奔了呢。”

她警惕的把笑笑护在身后。

他脚步虚浮,摇摇晃晃走到她面前,俯身困惑看他们母子,浓浓的酒气扑面而来,“小小,这个小孩子是谁。”

笑笑扑闪着乌溜溜的眼睛,乖巧的喊:“爸爸。”

“嗯,”沈嘉恒茫然点头,“是我儿子?”他伸手想去拉孩子。

她急切挡住他的手,“你喝醉了,我扶你回房休息。”

他顺手拉住她,手指紧紧扣住她的手臂,握得她手臂生疼,“小小,”他低沉的声音仿佛在呢喃,另一只手抚摸她的脸庞,拇指来回摩挲她的唇,“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她紧抿着唇不说话。

他的手下滑至她的颈项,猛然收紧,厉声说:“说话!”

“妈妈,”大概是母子天性,笑笑不谙世事,却懂得回护母亲,扑上前一口咬住沈嘉恒的手,拚命想把母亲从他手中释放出来。

他手一甩,笑笑被扔了出去,地上铺有厚实的地毯,虽不至于摔伤,但毕竟是幼弱的孩子,痛得哇哇大哭。

“笑笑,”她惊唤一声,向孩子冲过去,他紧拽住她的手臂,一个趔趄,两人一起摔倒,他压在她的身上。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他固执的抱紧她,紧密得没有一点间隙,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是,”她望着哭泣的笑笑,面无表情他,机械的说:“我爱你,我爱你,行了吗!”

“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他炽热的唇从她脸颊沿颈项一路滑落,温柔留连锁骨间,衣扣被慢慢解开。

她惊慌的揪紧衣领,“别,别在孩子面前......”

“孩子?”他蛮横拉开她的手,迷乱的眼中渐渐有了暴戾之色,“对,我想起来了,你欠我一个孩子的生命,你得还我一个孩子。”他毫无理智撕扯她的衣裳,笑笑的哭声不断传来,耳畔是他如同野兽般的喘息,她绝望作无用的挣扎:“放开我——”

“惜若,惜若——”她从梦魇中惊醒,耿绍昀熟悉的脸庞近在咫尺,她恍恍惚惚看着他,半天不能反映过来。

“你在梦里哭,不停的喊......”

她茫然张望四周,哦,这不是以前的沈府,她现在自由了,置身于杜家纽约的别墅中。夜已经很深,壁灯散发出幽幽冷芒,冷月的清辉透过窗外枝叶茂密的木棉树,斑驳落在地面上。曾经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一如眼前的情形,漆黑如墨令人窒息的寒夜,漫无边际让人绝望的孤寂。白天里,她用铜墙铁壁把自己武装起来,每每在这死一般沉寂的深夜里惊醒,所有无助与脆弱就会不受控制的倾泄。

耿绍昀轻柔擦拭她脸庞上的泪水,温暖的手指不经意碰到她冰凉的肌肤,“小小——”他低低叹息。

冷冷的夜,冷冷的月光,他看她的眼神似乎是痛惜,她贪恋这唯一的温暖,无暇顾及眼前的人是谁,本能向着温暖的来源依靠过去,天知道她多想要一份坚实的依靠。

他搂住她,轻抚她微微耸动的肩,她的脸埋入他的胸膛,温热的泪水一点一点洇湿他的胸口。一切仿佛又回到了许多年前,他对她情愫初萌的那一夜,她还是那个伏在他胸前痛快哭泣的小小,两个相依入眠,仅仅是睡觉。她睡得极不安稳,常常在梦中惊悸,他拥着她,像哄一个小孩子般,温柔抚慰,让她一次又一次安然入睡。

杜惜若一觉醒来,看见温暖的金光散落满室,长久以来,能安安稳稳的睡一觉,于她而言已是一种难求的奢望。她惬意的伸了个懒腰,某种迹象从脑海中闪过,随即略有自嘲的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笑什么?”耿绍昀颀长的身影突然挡住了她面前的阳光,伸手拂开她额前一缕碎发,“梳洗一下,到楼下吃早餐吧,笑笑一直嚷嚷着找妈妈。”

她抬头,呆怔看着耿绍昀,他刚从浴室出来,乌黑的发间还缀有水珠,在晨光里泛出晶莹的光泽。一身简洁的休闲衣装,随意洒脱,比清晨的阳光更加夺目。“你怎么会在这里?”她不解的问。

“昨天晚上我送笑笑回来,你在客厅里睡着了,看来这段时间你被繁重的工作给累坏了。” 他唇边含着温和的笑意:“所以没有叫醒你,直接把你送回了卧室。”

“哦,是这样。”原来昨夜的一切不是一场梦,她有些不悦,不明白别墅的管事怎么会任由别人出入她的卧室。

察觉到她的不悦,他解释:“过去的三年,我经常住在这幢别墅里,而且,他们知道我是笑笑的父亲。”

她用平淡的语气提醒:“但我们并不是夫妻。”

他默然注视她,她依然是坚冰之下不可接近的杜惜若 ,昨夜的温情在她冰封的淡漠中,荡然无存,仿佛那只是他的一场绮梦。长久的缄默后,他转开脸,平静的说:“对不起,我很抱歉,以后,我会注意。”他离开了她的卧室。

她觉得烦躁,取出一支香烟点燃,烟草的气熄让心绪渐渐平复。她没有烟瘾,在那段被软禁的日子里,心里隐藏着仇恨,却又要小心翼翼的不能显露出来,便学会了籍由烟草的麻醉作用放松情绪。

最初分离的一段时间,她每一次想起他,心就不受控制的抽痛,那种刻骨铭心的痛楚与绝望,很让人难受;于是,她努力的克制自己不去想他,渐渐地,真得很少想起他;再到后来,就算偶尔想他,除了一片麻木的冰凉,别无感觉。心如死灰,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女人,没有男人爱她不要紧,但一定要懂得自己多爱自己一点。她向来所信奉的恪言,经历了这么多事,才真正懂得该怎么做。

杜惜若走下楼的时候,耿绍昀还在,淡然瞟了她一眼,低头继续喂笑笑吃早餐。看见母亲,笑笑兴奋挥舞小勺子:“妈妈,妈妈——”沾在勺子上的牛奶四溅,其中一滴溅在了他自己脸上。

杜惜若大笑张开双臂:“笑笑,过来让妈妈抱一抱。”

笑笑扑入母亲怀中,她狠狠亲一下孩子粉嫩的脸蛋,好几天没见到孩子,她贪恋的汲取孩子身上带着奶味的馨香,“笑笑,想不想妈妈?”

笑笑搂住她的脖,柔软的唇在她脸上蹭了蹭:“笑笑想妈妈。”

她的心变得跟晴空里的云朵一般,又轻又柔,飘飘然。一生中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当年留下了这个孩子,她生命中仅余的一缕阳光。

耿绍昀看着他们母子,微微出神。杜惜若眼眸一转,落在了他身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耿绍昀笑一下:“你的心思越来越缜密了,确实,我昨晚来本是想告诉你,赵叔已乘昨天下午的班机离开纽约。几年前他一时兴起,在得克萨斯州置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农场,现在竟成为安享晚年的最佳选择场所。他让我转告你,那里地域开阔,气候宜人,而且与世无争,累了的时候,随时欢迎你去他的农场稍作歇息。”

“哦,”她眸中闪过一抹温暖的色泽,“小彤呢,也去农场了吗?”

“不,她去罗马了,说是去寻找艺术的真谛,也许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见到一位名叫赵彤的大艺术家。”

“为什么不留下她?”

他端起红茶喝一口,淡淡说:“你明白的。”

杜惜若拿餐巾替笑笑擦了擦嘴角,笑眯眯说:“宝贝,吃饱了吗?”

“饱了。”笑笑从母亲怀中窜下来,“我想出去玩。”

“去吧,去吧,消化一下,长得快。”她轻轻拍了拍笑笑的小脸,吩咐保姆带他去花园。

餐厅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她正色看他,“耿绍昀,”三个字唤出口,她松了一口气,重逢以来,她几乎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喊“耿先生”似乎有点别扭的刻意,喊“绍昀”,以他们现在的情形,又有点生硬。就这样,一直不尴不尬的含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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