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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儿来的哭声?”
梁老大疑惑地顿住了将要出口的骂声。
许清染和傅今安也重新变得聚精会神起来,环顾四周,阵阵凄惨的哭声正在不断地传来。
“好像是山下?”
半个时辰之后,一行人带着傅今安的手下,循着哭声,又从山顶缓缓地走了出来。
许清染奋力睁大双眼,面色难看地看着眼前的情况。
一番波折之后,他们又回到了石鼓镇的路口,因着那些黑衣人想下手的缘故,一行人所在的山头并未遭灾,可其他的地方便有些惨不忍睹了。
地上满是泥水碎石,将原本的道路牢牢堵住,跑出来的人们脸上都挂着劫后余生的茫然。
更多的人倒在地上哭泣,倒塌的房屋下时不时传来惨叫和哀嚎,还有不少人正在试图将压在上面的东西搬开,好把人救出来。
所有人都湿透了,挂着满身泥水,看起来几乎要和已经凝固的泥浆融为一体。
方才在山顶的时候,许清染等人已经看到过下方的惨状,可是这会儿近距离地亲眼目睹,还是让人有些无法接受。
“又是一帮狗日的,丧心病狂!”
梁老大压低了声音嘟嘟囔囔,又转头看了看,把又已经被打晕的傅沉礼塞进烽燧怀里就要离开。
烽燧猝不及防,好悬没让傅沉礼一头扎进泥水里,一边手忙脚乱地把人扶住,一边还得忙着拉住梁老大,“你干什么?”
“老子去帮忙,这孙子你看会儿吧!”
梁老大说着话便要离开,却又被烽燧用了些力留在原地。
“少爷已经让人过去了,不少你一个!”烽燧低声道,“你管好自己的任务!”
见着眼前的惨状,傅今安便让手下都过去帮忙,他们这会儿已经和石鼓镇的居民们一道开始搬石头了。
梁老大却哼了一声,又使劲扯了一把自己的袖子。
“老子没眼?”
他力大无比,烽燧不由得跟着梁老大的动作一个踉跄,皱起眉道,“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梁老大仍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我还想问问呢,烽燧大侍卫,你刚才干了什么?好好的为啥踩老子一脚?”
“我——”烽燧这才明白过来,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跟你说不通!”
下山一路,这位是不是就一直憋着呢?
烽燧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梁老大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又扯了一把,将自己的袖子彻底从烽燧手下扯出来,刚想说话,便听见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快,这儿也有人受伤了!”
他们在石鼓镇的客栈老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了过来,看见一行人的狼狈模样,尤其是被烽燧和梁老大簇拥着的傅沉礼,客栈老板立刻喊了起来。
随着他的呼唤,几个气喘吁吁的汉子也从各个角落站起身,作势要朝着这边而来。
见状,许清染连忙上前将人拦住。
“老板,我们的人已经处理过伤口了,不用再费力气!”
她说着话,傅今安也大步上前,两人合力将客栈老板的脚步截住了。
“是啊,各位还是去其他地方帮忙吧。”傅今安也朝着其他的几个汉子们道。
汉子们闻言便都点了点头,各自离开,客栈老板则是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不由得开始发愣。
这两人方才在山上滚了一遭,这会儿看起来和周围的幸存者们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客栈老板看了半天,才从两人的口音里反应过来,“是,是你们啊!”
“正是,”傅今安点点头,“老板,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泥石流过去之后,客栈老板虽然召集了还活着的人们一道救灾,可心中却始终是一团乱麻,这会儿听着傅今安的问题不由得又愣住了。
他张了张嘴,又转头看了看身后已经乱成一团,看不出原本模样的石鼓镇。
“死了很多人。”到了最后,客栈老板也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傅今安和许清染对视一眼,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哇——”就在这时,那边又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哭声。
“娘!娘!”一个稚嫩的声音很快便压过了所有,显得格外凄厉。
许清染下意识地看了过去,只见几个傅今安的手下正在把一个人石头下面抬出来,那人浑身抽搐着,旁边是个只有六七岁的女童,被几个大人拦着不让上前。
“快让开,还有气呢!”手下们一迭声地吼着。
许清染见状立刻冲了过去,在这妇人面前蹲下,一眼便看到了她腹部正在流血的伤口。
这妇人满身泥水,面色青白,眼神也开始涣散,许清染连忙从怀中摸出了一副金针。
“再让开些,把火把打起来。”她头也不抬地道,“处理一下!”
傅今安的手下们连忙领命,将这一片区域照得透亮,几个没有受伤妇人小跑着也挤了进来,给伤者擦拭污水的动作已经显出了几分熟练。
许清染捏着金针的手却有些隐隐的颤抖。
她虽然已经将祝余送来的那些书上的内容学得差不多,但这金针之法,还从未实习过,就连这套金针,都是还在狂风寨的时候,祝余才交给自己的。
可是时间不等人,许清染做了个深呼吸,按照记忆中的位置,轻轻地将金针扎进了妇人的穴位之中。
一根,两根,三根,妇人的伤口处不再汩汩流血,浑身的颤抖也变得轻微起来。
前来帮忙的妇人们见状都露出了有些放松的表情,许清染却仍是全神贯注,甚至连周遭的声音似乎都排除在外。
她下针的动作越来越快,手下妇人的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缓。
直到最后一根金针没入体内,许清染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妇人闭着双眼,神情平静,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又从怀中的瓷瓶里取出一粒药,喂到这妇人口中,许清染叮嘱了妇人们几句,这才站起身来。
许是精神太过紧绷,刚站直身子,眼前便是一黑,许清染控制不住地双膝一软。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