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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套中套
高寒停止咀嚼,沉稳地说:“你俩也来过几趟,应该了解澳门的猫腻吧?”
两个女人对望一眼,同时摇头。素恩姐靠了靠身子:“高先生请讲,请说得详细一些,因为我们以前就是傻赌,从来没关心太多。但我早就知道澳门那个……那个花样繁多,趁今天这机会,好好学习一下,要不然输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蓝耙子说:“对,弄明白这些猫腻不光为今天,对你们今后都有好处,最起码不能让人当二叉耍。”
“所以请二位多多指教,如果顺利,躲过一阵子,我们姐俩今后极有可能在澳门常混了呢!”素恩姐满面诚恳。
高寒指了一下蓝耙子:“你说。”
蓝耙子向前一探身,问道:“知道像高寒我俩这样的在澳门叫啥吗?”
“叫啥?”美京问。
“叫扒仔。就是在娱乐场以各种手段谋生的赌混子。玩儿的套路那可五花八门了,洗码、放贷、当枪手,啥都干。”
这时素恩姐插嘴:“洗码我倒知道一些,是娱乐场为了保证客源鼓励你们多抠客的一种手段。哪次来叼金姐的手下都洗我的码,就是来回倒,具体我也弄不明白怎么回事。”
蓝耙子掰指头做示范:“比如你来赌博输没了,或者根本没带钱,得从叼金姐这样开档口的人手里借吧?那人家档口挣钱的机会就来了,首先档口老板肯定会带你去能洗码的小厅,也就是贵宾厅去赌。人家从账房出的筹码也跟大厅里普通玩家换的现金码不一样,俗称‘泥码’,就是得洗的意思。”
“应该有些区别,我分不清,也没太注意过,反正面额都一样,输赢荷官该怎么收还怎么收、该怎么赔还怎么赔,对我没影响。就是荷官往码盒里摆的时候分着放。”素恩姐回味着说。
蓝耙子一撇嘴,强调道:“对,你押一百万泥码,赢了荷官赔你一百万现金码。你要是输了,人家把泥码收走,对你来说没有影响。但你知道人家档口的人拿你赢的一百万现金码到账房换一次一百万泥码中间的利润是多少吗?也就是所谓的洗一次。”
“请讲,有多少?”素恩姐停止剥葡萄皮的动作。
“高的达到百分之一点一,最少的也在百分之零点七八左右。也就是说洗你一百万泥码人家档口能获利上万。那还只是洗一次的利润,如果你输输赢赢拉一宿锯,人家可掏上了,甚至最后你输一千万,人家洗码的利润都超过五百万,吓人不?”
“啊依勾……啊依勾……!那可太吓人了!有一回我输输赢赢一整夜,输了赢、赢了输,每把一百万打满,最后输了三千多万。这么说叼金姐洗码就可以弄到千八百万之多?”素恩姐一脸的惊讶。
“那还得少说,整不好超两千万。”
“啊依勾!”美京吐了吐舌头。
“但档口的人还是希望你赢,因为赢了才有现金码可洗。光输的话他们毛都捞不着。这不像吃台底,吃台底档口的人才希望你输呢!”高寒补充道。
“吃台底?什么意思?”素恩姐追问。
高寒回道:“吃台底就是档口的人偷偷跟赌厅签协议,赌你输。你输赢都有详细记录,赌钱结束后,档口和赌厅按事先签订好的比例算账。打个比方,档口如果吃你百分之三十,你输一千万他们就从娱乐场分走三百万。换过来,你要是赢一千万,他们就赔给娱乐场三百万。吃台底出的筹码都不是普通的泥码,而是一种更特殊的筹码,广东话叫‘必宰码’,一般人看不明白。叼金姐就职业吃台底,她钱大,谁都吃,吃死好几个大‘管道’(有钱人)了。”
高寒说完,凝神观察素恩姐的反应。
“噢,还有这样的说法。”素恩姐如梦方醒,蹙眉凝思……
这时蓝耙子打断她的思绪,说道:“我接着讲洗码……”
刚说到这儿,美京突然站起身说:“对不起,你们先聊,我去趟洗手间。”
说完,扭着肥美的身姿向门口走去。蓝耙子的眼神一直没脱钩,狠狠挂在她的重点区域上。
素恩姐似乎有些醋意,冲蓝耙子的脸招了一下手:“请接着说。”
蓝耙子吞了口唾沫,白了高寒一眼,然后才说:“洗码一本万利,但并不一定非得像档口那样,靠借人家钱才能洗上码。水平高的扒仔在大厅里靠嘴皮子都能让有钱的玩家去小厅里用泥码赌,就为了让他洗码。”
“对,那得靠综合素质,像我俩这样的一线明星。呵呵。”高寒指了一下蓝耙子。
素恩姐莞尔一笑:“我相信,要是我在大厅碰上高先生,也愿意帮你洗码的,反正不妨碍赌,呵呵。”
蓝耙子满脸嫉妒,“切”了一声,揶揄道:“那可不,不赔啥,还能赚条硬货。”
“去你的!接着说。”素恩姐这个中国通嗔怪地白了蓝耙子一眼。
“现在说放贷。澳门的放贷可跟我们大陆和你们韩国普通的放贷不一样,这活儿就得靠眼力了。大多是扒仔在娱乐场里跟踪、观察,发现大玩家输没了,但还想玩,家里的钱暂时还打不到卡上。这时扒仔就上去了,说能帮玩家借到钱,顶多抽点水子啥的,没利息,限时还钱就行,连洗码都不用跟客人提,反正谈成了去的也是小厅,出的也是泥码,一遭就烩了。咱都赌过,输急了皇上买马的钱都敢押上,谁不巴望着能借点本钱翻本啊,所以大多会对这事感兴趣。这时候,扒仔就会叫来档口老板或经理跟玩家来一场察言观色的缜密交谈,确定玩家有还款能力又不能赖账后就查验证件,书写欠据,然后出码。当然,出码的额度都是客人承受范围之内的,玩家说自己值一百万,档口最多借他五十万,这样保险些。”
“水子……水子一般怎么抽?”素恩姐问。
“中抽一。就是抽一成,赢十万抽一万,输了不抽。叼金姐当时抽你水子吗?”
“哦,应该不抽,只洗码。但……估计她极有可能吃我台底了。”素恩姐眼中浮现一丝愤恨。
这时美京从洗手间里出来,一屁股坐在高寒怀里,勾魂的眼神在高寒脸上扫来扫去。
素恩姐瞥了美京一眼,问蓝耙子:“那么,请问放贷的没风险吗?”
蓝耙子一笑:“赚钱哪有没风险的,有句台词现在正流行,叫风浪越大,鱼越贵。想吃肉就别怕挨揍,跑单的多了!咋的,要命能顶钱花啊?”
“那放贷岂不是赔了?”素恩姐一脸不解。
蓝耙子摆摆手:“嗨!要是那样谁还放贷了?赢一把抽一把,就算玩家最后不还钱或只还一部分,档口都赔不上。有时候玩家输一百万,娱乐场只赢二三十万,剩下都让档口抽光了。”
“更有甚者,还有娱乐场和玩家都输的情况,全让档口抽去了。”高寒说完看向蓝耙子。
蓝耙子接过话:“那可不,这情况时有发生。”
“啊依勾……这行当太好啦!那你们扒仔能分多少?”素恩姐满脸羡慕。
“三成。干一回就不少挣。但前提是别跑单,玩家按时还钱。”蓝耙子悠然地嚼着苹果。
“跑单的几率高吗?”美京问。
“不高,占两三成吧!”蓝耙子答。
“哦。那样啊!那你们真是挣大钱啊!”美京眼光放亮。
蓝耙子接着说:“而且每个扒仔都给多家档口干活。一家档口谈不成,还有第二家,第三家。所以,大街小巷、娱乐场内外到处都是扒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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