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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不为没想到再一次听到苏洛的名字是在朝堂上,察觉到众人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饶是他心理素质强,此时也有些遭不住,更别说上首的两道目光更是意味深长,不用看,也知道是皇上的。
思及此,他对家里妻女产生了埋怨,到底是见识短浅的妇人,若非为了出口气就将人给卖了,现在的场面就不是这样的了。苏洛不过一个女儿家,若是立了功劳,还不是要落在他这个当父亲的身上,到时候,自己也能更进一步。可现在全都被那两母女给毁了。
他将一切错误都推在别人身上,却不曾想,若不是他的放任,庄氏怎会如此大胆,说到底,他们一家子都不无辜。
“众位爱卿,苏洛研制出方便面有功,不知大家对给她的赏赐有何提议啊?”皇上坐在龙椅上,心情颇好地开口。皇上开口了,众人也收回了视线,他们虽然有心看苏不为的笑话,可看他面色不好,也见好就收,到底是同僚,更何况皇上还在上面看着呢,可不能给皇上留下了落井下石的印象。
“回禀陛下,苏洛不过是一个丫鬟罢了,就算有功,也不应落在她的头上,微臣认为,陛下要赏也该赏宸王殿下。”
说这话的是苏夫人的兄长庄公正,乃都城京兆尹,他这话说的有意思极了,谁不知道皇上偏宠宸王殿下,他这么说不仅拍了皇上和宸王的龙屁,还将苏洛压制了下去。虽然按理来讲,签了死契的奴才丫鬟的功劳确实可以转移给主子,可这也不是必须的,身为京兆尹,庄公正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说到底,也不过是私心作祟罢了。
他以为皇上为了儿子不会去纠正他的错误,不过是胡乱揣测圣意罢了。皇上确实对宸王殿下疼爱有加,可他不仅是宸王一个人父亲,还是贤王的父亲,更是整个天下的主人。
此次进献方便面,有功的不仅是苏洛,还有贤王,若非他的提议,苏洛也不想着去研制方便面,所以庄公正这次可算是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果然,就听皇上开口了:“抢占妇人之功,非大丈夫所为。”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愣是将庄公正吓出了一身冷汗,也劝退了一些别有用心之人。
苏不为更是后怕,他刚刚还想着苏洛这身本事总不会是到了军营之后突然学会的,她在苏家生活这么多年,虽然不知道是向何人学的,但总归他们苏府也是要占上一份功劳的,没成想,皇上会开口护着苏洛。还好自己谨慎惯了,没有第一个开口,不然怕是皇上要对自己有意见了。
正在这时,常平侯上前一步,说了自己的想法:“陛下,苏洛虽是丫鬟,可本事却并非一般的丫鬟可比,能有如此本事的人想必也不愿受身份的桎梏,依微臣拙见,不如与宸王殿下商量,还了苏洛的卖身契,恢复她自由身。”
常平侯这般说,也是因着长风在信中提及了苏洛的心思,他也怜惜那姑娘命运坎坷,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毕竟他们也得了人家那么多吃食,虽说儿子肯定会给钱,但有时候与人相处,并非是钱货两讫那么简单。
“哈哈,还是顾爱卿聪明啊,这苏洛愿意将方子无偿献给朝廷,可是却也有个请求。和顾爱卿说的一样,她确实希望能恢复自由身,脱离丫鬟的身份。”
当初太子跟他说选了苏洛去服侍小九,他是同意了的,那姑娘他也让暗卫查了,虽然身份不明,但在苏府的这么多年行事作风都让人挑不出错,更何况听闻长的也极美,倒是也算配得上小九,他的孩子他知道,就算不喜也不会伤害,总比苏洛被卖去别的地方好。现如今看这姑娘能自己与命运抗争闯出一片天,他也有些欣慰。
“若众爱卿没有意见,那此事便这么定下吧,等下了朝朕便传宸王进宫。”
听闻皇上这般说,众人皆道:“圣上英明。”
苏不为从始至终都没开口,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下朝之后,苏不为铁青着脸出了宫,在宫门口迎接的小厮看着自己老爷脸色不好,心里也跟着咯噔一下,这一路上都心惊胆战的,生怕出了什么意外,成了出气筒。
回到府中之后,苏不为直接去了庄氏的院子,此时庄氏和苏烟二人正在挑选布料,母女两人都沉浸在喜悦当中。
苏烟是没想到昨日偶遇的宸王殿下便是自己曾经惊鸿一瞥的男子,对母亲曾经说的话更是上心了几分,想着今日挑选些布料做几身衣裳,让自己能以最好的姿态再次出现在宸王殿下面前。
而苏夫人,则是高兴于自家女儿的配合,一想到以后自己能成为宸王殿下的岳母,和皇上做亲家,她就高兴的不行。
等宸王娶了她女儿,看谁还敢在背后议论她,不要以为她不知道,她们对自己将苏洛那贱丫头卖了的事颇为鄙夷,哼,一个个假仁假义的,事情没轮到他们自己头上,才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评论她,她就不信,要是同样的事情落到对方身上,她们还能心平气和的。
看到自家夫君(父亲)走了进来,庄氏母女赶紧迎了上去。
“老爷~”
“父亲。”
看到这俩糟心的人还有心思选布料,苏不为的脸都黑了,按捺住气闷,将闲杂人等挥退,只留下了他们一家三口。
看着他脸色不好,庄氏母女都有些忐忑。苏烟是害怕,她太知道她这父亲骨子里的冷漠无情,看这样子怕是遇到了麻烦事,暗暗祈祷别殃及了自己。
而庄氏,她的担忧却有几分真心。
她虽然是个利己主义者,但是和苏不为夫妻多年,到底是有些情分的,更何况苏不为对她也不差,就算自己膝下仅有一女,也不曾纳妾恶心自己,对自己始终如一。虽说有一部分是看在自己娘家的面子上,但她没能为苏家诞下一子,说到底也是对苏不为有些愧疚的。
“老爷,怎么了,可是在朝堂有什么不顺心的?”以往听到庄氏这番关心的言语,他的心情也能好些,可今天,听到这话,他愈发烦躁。
他这不顺心的事是怎么来的,还不是这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母女俩搞出来的,要不是她们弄出的事,自己能被同僚们那般笑话?
苏不为越想越生气,直接将苏夫人递过来的茶盏给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