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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异议?”
站在殿前的男人朝那刺猬一样的死人微微动手,死人胸口上那柄破血剑就飞入了他手中。
剑还在滴答滴答的往地上滴血,虽然声音微弱,在噤若寒蝉的人群前却显得格外清晰。
一想到失败了就会被株连九族,季源缓缓松开了手,他全家五百多口人,上有老下有小,美妾就有二十五,其中有他最爱的,有他最疼的,有他最中意的,也有他刚纳进府没碰过的,环肥燕瘦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又有子女二十三,却也有看重的不看重的,也有宠爱的不宠爱的,可都是他亲生的孩儿。再有好友亲信一干人等,手下红甲兵二十四万众。
做魔王就够滋润了,好日子还没过够,带着这么多人命孤注一掷……他怂了。
“尊上英明神断,杀他二十万,却能以此震慑宵小的不轨之心,属下佩服!”季源松了手,低头回道。
霍笑天又问道:“最近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一禀来。”
“这三月以来,洛、萧二人在各自驻地并无异动,孟胡曾派人去拉拢,却未成功,连门都没能进就被赶出来了。另有蒋、马二人已经向孟胡投诚,孟胡划了连河以内的九山给二人,其中祁连山以里四山划给了蒋,祁连山以外五山划给了马。二人赠兵送马,与孟胡多有往来。”
“除此之外,孟胡全心全力追寻尊上的下落,手段狠毒,忠心于尊上的诸位兄弟大多已经惨遭毒手,再有……”季源又想到什么,抬眸看了霍笑天一眼,犹豫不决。
“说。”霍笑天冷漠道。
“再有天界冬君来此找一把扇子,本是要与孟胡会面,不知怎的消失了。”
原本森然如恶鬼的男人忽然笑了,嘴角上扬,眼睛也亮了,猩红的瞳孔中饱含疯狂的恨意,像是听到了什么大喜的消息,整个人都陷入兴奋之中。
这比亲手杀死孟胡抢回尊位还要令他畅快,那个薄情寡义的女人,竟送上门来了!真是……老天有眼啊。
在她身上吃的苦头,他全都要一一讨回来,他有一分痛,就要她还十倍!
“找,把她给本座找出来!”
“不用找了。”远处高墙上,莹翘去而复返,怀里搂着一个人,手上拎着一个人。
她飞下高墙,落在霍笑天的面前,然后把一个昏迷的青衫女放在他面前,“属下去寻秦左使,在路上遇到了昏迷不醒的俩人,尊上要找的是她吧?”
众人皆寂静,纷纷抬眸望去,可惜殿台极高,让人无法瞧清楚地上那女子的容貌,只是月光之下,隐隐可见脸颊莹白。
他们的尊上也低着头,静静的瞧着,目光冰冷压抑,却少了刚才那份激昂的恨意。
众人看着他举起了手中的长剑,方才孟胡染上的鲜血还在往剑尖聚集,粘稠的挂着,将落未落。
滴答一下,一滴鲜血落在青衫上晕开,像墨水染了一汪清泉。
看着那人安静的睡颜,魔尊攥紧了手中的剑,脸上的肌肉抽动,脸色越发扭曲狰狞。
就这么杀了她,太便宜她了。
在睡梦中安然去死,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见他迟迟不下手,莹翘看着怀里的男人,出声道:“尊上,秦左使受了重伤,属下能否先送他去疗伤?”
霍笑天朝她摆手,然后顺势收起剑。
他转身慢慢走进殿内,吩咐道:“带进来。”
这位没有忌讳,也不管满殿的血迹和门外的死人,像是累极了,直接走进孟胡的寝殿安寝。
“带什么进去?”两个被指使的红甲兵面面相觑,一头雾水的看向季源。
季源扶额,一人给了一脚,指着殿外的青衫女道:“还能是什么,那个人。”
众人闻言,恍然大悟,纷纷露出微妙的神色。
两个红甲兵小心谨慎的抬着那青衫女走进殿内,然后看着躺在大床上的魔尊,战战兢兢的开口问道:“尊上,这个女人放在哪里?”
魔尊疲倦的从锦被里伸出一只手,指向床边的空地,“在这立一个刑架,把她吊起来。”
两个红甲兵再次茫然的对视,然而不敢犹豫,飞快的叫人从牢里抬来一具刑架,特意挑了一具最干净的,用清水冲洗了上边的污血,这才抬了进去。
等办完一切,俩人从殿内退出,顺便关上了被无数箭羽穿破的门。
魔尊不愧是魔尊,喜好超乎常人。
更深露重,月亮高悬。
此时的荒山野岭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的一众黑甲卫被连夜赶到山谷之中,外围火光冲天,红甲卫手持弓箭,随着将领一声令下,拉满弓对准了手无寸铁慌张失措的一群黑甲卫。
他们之中,或许有人稚嫩的少年,或许是谁家的父兄,或许是谁的新婚丈夫;他们根本不懂阴谋阳谋,只是正巧到了孟胡手底下,他们只是听从将领的指挥。
无论老幼,无论身份,这一夜,他们都要留在这里。
“放!”
无数箭羽划破长空,将山谷里密密麻麻的黑影一个个射倒。
红甲卫中,有一人举着弓箭,拉呀拉,手抖得连一发箭都射不出去。
旁边一个黑脸的壮汉一脚将他踹倒,怒目而视,斥道:“他奶奶的,你这龟孙,是手软还是心软?”
那士兵摔在地上,没有吭声,捂着右手默默爬起来。
“我去你的!”见他站起,那壮汉又骂一声,再次将他踹倒,“废物!站起来啊!”
周围众人侧目,发出哄笑,有人讽刺道:“这黑甲卫里边有你的相好不成?既然下不了手,还不滚下去和他们殉情!”
在这群毫无顾忌的魔军之中,瘦弱的男人和女人一样。
黑脸壮汉踢了踢那士兵,一脸嘲弄,存心戏耍他,大喝道:“喂,站起来啊!再不站起来,就丢你下去一起喂狗!”
那士兵却伸出左手抓住他的小腿,微微一拧,壮汉忽然大叫一声,捂着脚痛苦的滚在地上。
周围的士兵有些诧异,只见那人慢条斯理的爬起来,声音冰凉,“对不住,兄弟的右手昨日遭了灾,实在是使不上力。”
此时不远处的将领见他们停下射击,朝他们怒吼:“干什么呢!再啰嗦,老子送你们一起下去喂狗!”
众人赶紧回过头,有条不紊的搭箭拉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