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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想要二郎庄的土地,但是这话自己对自己都不敢说,一步一步逼着二郎庄到这个地步,接下来的事情也都想好了,只等最后致命一击,可偏偏李林浦跳出来直接点破了她的想法,被人看透了的感觉是很恐怖的。
见萧佳人这幅吃惊的样子,李林浦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
房间里,一束阳光洒进来,在青石地砖上留下了明亮的一道光,整个房间古朴的家具越发的显得压抑了,落针可闻的屋里和外面的风声鸟鸣成了鲜明的对比。
萧佳人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脑子飞快的在想对策,明人跟前不能装糊涂,如果自己想蒙混过关的话,只怕会弄巧成拙。
“李大人。”
“嗯?”李林浦再次抬头,眼神依旧是古井无波的样子。
萧佳人站起来很诚恳的九十度躬身:“我的心思被您看穿了,尽管这种事情说出来难免落个小人的名号,但长远看未必不是好事。”
李林浦微微眯起眼睛,藏起眸子里探究的目光,他当官的日子虽然不长,可对人对事从来都是不糊涂的,萧佳人没有狡辩已经意外了,竟还说是好事?一个小小农女野心勃勃的想要吞下一个庄子的土地,真真是胆大包天了一般,更别说和勾家庄的姚慕远还有约定,她到底又多大的胃口?
不得不承认,萧佳人能赚银子,心思更是独到,纵然他也笃信女子无才便是德,却对眼前的女子起了惜才的心,所以只要不是很过分,都会睁一眼闭一眼的当做不知道,可这不代表能让她如此继续下去。
“怎么是好事?坐下说吧。”李林浦开口的时候,声音平淡的没有丝毫波澜,甚至还低声吩咐旁边的小厮去换了热茶过来。
萧佳人抿了抿唇角坐下,两只手有些不安的放在膝盖上,尽可能让自己平复此时的心情,她原以为在古代肯定地主是有的,肯定会有封王封地的事情,那么大片土地归一个人所有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可到这里一年多的时间了,她知道至少青叶县没有所谓的地主。
不了解蟠龙国的她,只能是赌一把了。
小厮进来给萧佳人换了热茶,这才退出去。
萧佳人也正了正身,缓缓开口:“土地归大户,农户可以做长工,只要在二郎庄实验成功,可以推广开,这样的好处有两点。”
李林浦一愣,这想法竟然和司农卿最近提的有些相似,不过司农卿的意思不是归大户,而是让农户每年都租国家的地,大户是国,而不是个人。
“说说看。”
萧佳人点头:“归大户的好处之一,那就是长工可以按每个月多少银两收取费用,这样可以让他们得到实惠,安定生活,不用因为大旱之年担忧颗粒无收。好处之二,整片种植,有计划的分开各种作物的所占比例,除了赋税之外,余下的土地合理利用,可以让大户得到更多的实惠,也就是说什么贵,种什么,至少一部分人可以更快的发达。”
“比如说你?”李林浦端起茶盏又放下:“可如此一来,农户无土地,岂不是要乱?”
萧佳人轻轻的呼出一口气:“短时间内不会乱。”
“短时间是多久?”李林浦是县官,他原本今年可以调任离开,可却因为出了一些二十几条人命案,不得不再留任两年那样,所以他不想因为冒险耽误了仕途。
萧佳人起身走了两步,她小时候听老人讲过大锅饭,也讲过分产到户,这都和自己现在的做的事情如出一辙,至于什么时候乱,她缓缓转身:“十年二十年都不会乱,而且,李大人也应该知道,一旦这种想法成功了,那么您就有了开辟先河之功,于国于民都是大好事,如果您觉得冒险,我也不强求。”
李林浦心里也在盘算。
萧佳人又说:“再不然就上书朝廷,如果朝廷觉得此法可行,李大人只需争取到这件事要从青叶县开始,那么功劳还都是您的。”
李林浦跳了跳眉头:“除此之外呢?”
“没有别的了。”萧佳人坐回来,也轻松了不少,微微带着一丝笑意:“古话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做什么事情都要冒险,能成功固然是好事,也可能不成功。”
“所以,你只是针对二郎庄,山前庄不动,反而和姚慕远有了约定?萧佳人,一个弱质女流,你到底想要什么?”李林浦觉得自己越发的看不透了,看不透这个人,就更欣赏,他知道自己被萧佳人说服了,至于上报朝廷,这种事情他才不会去做,因为只要这个想法被司农卿知道了,结合他们的构想,这件事和他李林浦哪里还能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当官的人,位列九卿都不知足,何况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官有官术,他虽谈不上深喑此道,却也不是个胸中没丘壑的人。
“二郎庄如今里正的事情已经一团糟了,再者因为你的汲水车,许多农户都找关系到别的庄子去了,怕是也空了。”
萧佳人没吭声。
“罢了,再等一些日子,但也不能压得太紧了,毕竟农户的田地可就指望这几天的秧苗了。”李林浦这话已经是很给萧佳人面子了。
萧佳人也清楚,立刻满口答应了,末了还不忘说了句:“杨大顺一家是我的远房亲戚,以后真归大户,这一家人宽厚倒是可用的。”
李林浦一个轻微的皱眉动作,萧佳人心里就一哆嗦,她知道这话过分了,收声起身:“萧佳人告辞了。”
“去吧。”李林浦看着她离开,眼神莫名,他从萧佳人身上看到了一股子劲儿,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儿,好坏未定,先有萧军当县丞,还想让杨大顺得二郎庄,自己是不是对她太宽厚了一些?
因为被李林浦过问过,萧佳人回到家之后立刻让木易在可能的情况下多做几个汲水车,一来归大户的事情今年要做太难,毕竟农时已经快过去了,二来,凡事不可做绝了,李林浦的意思她懂,不是她说归大户有多少好处就能真正的打动李林浦,如果今年收成不好,政绩上不去,他要翻脸可是转瞬的事情。
木易是个勤快的,勾家庄的汲水车一个月零几天就安装上了,这一次姚慕远亲自登门,把一沓地契放在桌子上。
这些都是勾家庄的人开垦的荒地,这些人拿了荒地的地契之后,姚慕远就答应他们可以换成银子,所以就都交上来了。
萧佳人看过之后,足有八十六亩,每亩地一两三钱的价,买了五年一共是五百五十九两银子,当萧佳人把银票放在姚慕远面前的时候,姚慕远都一阵头晕。
他万万没想到萧佳人竟如此有钱!
“姚里正,还要麻烦您挨家挨户写了文书给我,毕竟五年的时间可不短,不能出纰漏。”萧佳人看着姚慕远。
姚慕远点头:“这是自然,只是姚某想问一句,萧姑娘如此下了血本买那些荒地,真的不会亏?”
“这可说不准,想要赚之前就得做好亏的准备,但总归要试试。”萧佳人说罢,起身拿来了笔墨纸砚放在姚慕远面前:“两天之后我去勾家庄和农户签文书,劳烦姚里正先写一个收据在这里,银票可以直接带回去。”
姚慕远摆手:“这倒不必,这么多银两放在身边我也不踏实,不如两天后萧姑娘亲自过去,签文书付银两,直接两清就好。”
萧佳人听他这么说,自然也不能收地契,约定两天之后再碰头。
送姚慕远出去的时候,刚巧乔谦修来到门口。
看到萧佳人跟一个年纪相仿的人出来,乔谦修额角跳了跳,下马到一旁,眼神不善的打量了几眼姚慕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