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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掣肘
崔博彦得了文哲圣的暗中支持，很快便把自己编纂的教材推广到全国各处偏僻的地域。
尽管崔博彦已经万分小心，可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没过多久，还是被二皇子的眼线发现了。
那是一个傍晚，崔博彦正在思考下一步计划，相府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府中只有一个洒扫的小厮，因此门口有任何风吹草动，崔博彦都能第一时间知晓。
“啊，皇、奴才叩见皇子殿下！”院中，小厮惊慌失措，扑倒在地。
林不道身长八尺，一表人才，与从戎有七分相似，风度翩翩，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个文质彬彬的殿下，竟是个满腹毒计的小人。
二皇子恶狠狠地瞪了那小厮一眼，径直向着崔博彦的居室走来。
崔博彦连忙把桌上的手稿扔进火盆，理了理情绪，先一步推开门，装作一副惊喜的样子，快走几步，匍匐在地：“老臣参见殿下。”
“崔相不必多礼。”林不道大踏步掠过崔博彦，进了房门，身形一顿，笑道：“崔相方才是在烧什么东西？”
崔博彦低头道：“回殿下，老臣正在练字，功夫不到，怕惹殿下嘲笑。”
林不道一抬前襟，坐在主位上：“我和大哥小时候的文鉴一课可都是崔相亲自教授，崔相的字，整个阳国谁敢不认？听说就连青莲居士，对您的字都是颇为推崇。”
崔博彦低眉顺眼，并不答话。
林不道心中也清楚，寻常试探根本玩不过这老臣，于是开门见山：“崔相忧国忧民，重新入仕，实在是好事一桩，可你这相府也太冷清了，这样吧，过几天给你送几个年轻婢女过来，听说这几年崔相宝刀不老，时常流连风月，可真是好兴致。”
崔博彦不敢拒绝，只得再次放低身子：“谢殿下。”
林不道又和颜悦色地与崔博彦唠了唠家常，崔博彦敷衍了事，约莫一刻钟之后，林不道起身，感叹道：“还是怀念以前跟着先生念书的时候啊。”
崔博彦一愣，思绪也回到二十多年前，想起了那个跟着他屁股后面问东问西的跟屁虫，神色也变得柔和下来。
“呵呵，眼下父皇病重，大哥远在边疆常年未归，先生不如来帮帮学生如何？”林不道笑眯眯地道。
崔博彦悚然一惊，沉声道：“殿下还请不要开这种玩笑。”
“哈哈哈。”林不道大笑出声，“先生，知道那几年我为什么不动你么？就因为你这个人太过迂腐保守，留着你，对我没有任何威胁。”
他路过崔博彦身前，淡淡地道：“哪怕有文相的帮助，在这朝堂上，任何人都逃不过我的掌控。”
林不道大摇大摆地出了相府，崔博彦浑身瘫软地坐在椅子里，虽然满身是汗，可眼中透露的，却是从未有过的冷静和锋锐。
二皇子，接下来就让你看看，什么叫“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然而好景不长，二皇子走后，岳家就对崔博彦频频发难，不仅在朝堂上针锋相对，更是派人阻挠崔博彦派出去的信使。
从各地回报的公文来看，崔博彦的变法大业进行得并不顺利。
首先，这一套理论过于超前，连地方的私塾先生对它都持不确定的态度，更别提能准确地传达其中的思想。
其次，寻常百姓并不能认识到自己所处的位置，不能准确掌握阳国和征宁、云皋两国的关系，比起学习，他们更关心土地的收成。
最后，还是钱财的问题，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偏僻乡村吃饭都是问题，如果没有一些好处，农民是不会走进学堂的。
崔博彦心中发愁，思索许久，给张卿写了一封密信，这信中所写尽是家常话语，因此躲过了二皇子的暗中盘查。
但他俩从前就有约定，按特定的顺序去读，就会解读出另一种意思。
崔博彦让他把自己留在书院的财产变卖，用以支持教育和训练开支，凡是参加训练的百姓，都能获得一定的报酬，同时也定期举行考核，滥竽充数者会被劝退。
如此过了半月，在一些试点区域，这种先进学堂总算是办起来了，吸引了一些百姓加入，但这些人要么是无业游民，要么是鳏寡孤独，只是听说这里读书还有钱拿，便过来碰碰运气。
至于能学到多少，悟到多少，谁心里也没有底。
就在崔博彦准备扩大教学范围的时候，二皇子指使岳家率先发难，在家主岳冲的带领下，一众修士围堵相府，想要弹劾崔博彦。
好在站在大皇子一边的龙家及时赶来，双方剑拔弩张，但最终没有动手，化解了一次危机。
二皇子一心想要扳倒崔博彦，但奈何龙岳两家势均力敌，有龙家为崔博彦站台，崔博彦的变法进度反而更快了一些。
但这一切，都随着岳家突然多出两位供奉破灭。
前几日，岳家不知从哪儿找来两位供奉，起初龙家以为只是普通的筑基圆满修士，可万万没想到，这两人竟然都是金丹境的修为。
要知道，一个金丹修士，在阳国的分量可不亚于一个一流家族，这一下子来了两位，足以打破二者之间的平衡。
迫于压力，龙家无奈退了一步，只能让崔博彦在相府附近活动，他们也没能力为崔博彦全程保驾护航。
……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崔博彦喘了口气，喝了一杯茶。
秦少臻摩挲着下巴：“老师找我回来，是为了对付岳家那两个供奉？”
崔博彦笑着点头：“没错，以前龙岳两家都只有三位金丹修士，因此谁也奈何不了谁，如果你可以去龙家站台，虽然还是不及岳家，但总归不会处处受制于人。”
秦少臻指着芷鸢笑道：“那我这次可算来对了，学生这位师姐也是个货真价实的金丹修士，我们都去龙家的话，老师就不用担心岳家再找麻烦。”
他本想亲自为崔博彦出头，但转念一想，他现在是金鸿道门的弟子，不是崔博彦的学生，直接出头师出无名，还是得通过龙家做媒介。
“走吧，”秦少臻起身，“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去龙家看看情况。”
“且慢，”芷鸢出声道，“去之前还是先易容一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