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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晗玉完全不知道自己正被这么个人关注着。
一直忙到药庐打烊,才揉着酸疼的肩膀站起来:“白竹沥,去吃饭啊?”
白竹沥正在收拾针囊,听到这话笑了:“你这是要请客?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饭不好吃吧?”
在庭院一边,正默默收拾熬药炉子的蒋琬激动的手一抖,险些没把熬药的罐子给摔了,吓出来一头冷汗来。
她有些雀跃,不得不抬起手压着心口的位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当年爹娘逃难到这远离故土的地方生下了她,故乡对她来说是爹娘反反复复念叨着却回不去的远方,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故乡人,更没想到自己的心也活了过来,无数次幻想过要是能和这般神仙人物日夜相伴的场景。
只是自己身份过于尴尬,纵然有一身好医术都不敢表露出来,只想能默默地陪伴一些日子,寻个机会自荐枕席,听起来有些下作,可孤苦无依漂泊异乡的蒋琬已经豁出去了,为了白竹沥。
耳边是石晗玉畅快的笑声,还有她如珠落玉盘的强调:“还有你不敢吃的饭?你别惹我哦,不然我就以师父的身份压你!快点儿收拾收拾咱们去吃饭,饿死我了。”
忙活一小天了,白竹沥也知道石晗玉饿了,看了眼院子里发现还有一个人在,走过来:“姑娘,要不要一起去吃点儿东西,辛苦你了。”
蒋琬不敢抬头,只能呐呐地说:“不、不了,我先回去了。”
说着快步离开。
这就引起了石晗玉的注意,平白无故谁要用白纱遮面?必是有不想被人看到的内情啊。
“走吧。”白竹沥叫石晗玉。
石晗玉走过来,望着蒋琬离开的背影问:“这是什么人啊?在这里帮忙多久了?”
白竹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还真没注意到,药庐对穷人颇为和善,所以周边但凡有些时间的人都会过来帮忙的,也不做什么重要的事情,劈柴烧水熬药之类的。”
“哦。”石晗玉点头。
两个人先聊着往四海酒楼走去,石晗玉不经意的回头就看到巷子口处,那带着面纱的女子还往这边看着,这就让她好奇了。
接下来因为要准备刀伤药,石晗玉每天都会过来,白竹沥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石晗玉却注意到了总是遮着脸的蒋琬。
她看得出来蒋琬很勤快,做事干脆利索,只是熬药的地方在靠近墙角的位置,太过不起眼儿了,如果不是自己留意着,想要看到也不容易。
又过了几天,石晗玉发现这怪异的女子是个有本事的,不止一次指点跟前熬药的人该注意什么。
石晗玉最开始想到的就是细作,后来又否定了这个想法,看这个女子穿戴不像是楚国人,倒像极了大安国的人。
并且白竹沥那天和她说话的时候,说的可是大安官话,楚国人说话又快又急,在石晗玉听来像极了方言,但这个女子说话则不是,能听得懂白竹沥的话,还能对答如流,所以她猜测可能是大安人。
就算不是,也有可能是戎狄那边的人呢?
石晗玉心里有了这个事儿,处处都留意着,这一留意发现的更多了。
抽个空,石晗玉晃悠到了药房这边,抓药的人是白竹沥带过来的两个小徒弟,此时蒋琬正在核对一个药方,石晗玉听到蒋琬在说:“这药就是错了,我也不难为你们,赶紧查看一下方子,甘草反甘遂不知道吗?”
石晗玉微微挑眉,听到小徒弟一迭声的认错,原来是看错了方子。
蒋琬轻声说:“可马虎大意不得,白大夫悬壶济世医者仁心,要是因为你们一个不小心再伤人性命的话,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是,姑娘教训的是。”小徒弟红着脸认错。
蒋琬拿了草药一转身,吓得脊背都僵直了,换做是谁都轻松不下来,这个看上去简直就是另外一个自己的人无声无息的站在自己身后,挺吓人的。
“你会医术?”石晗玉只能看到蒋琬的眼睛,很熟悉,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问了句。
蒋琬低下头:“是,只会一些皮毛。”
石晗玉又问:“听你说的是大安国官话,去过吗?”
“没、没去过。”蒋琬把头垂得更低了:“夫人,我还要去熬药。”
石晗玉眯起了眼睛:“那你是祖辈逃难至此吗?”
本来就是顺嘴一说,结果吓得蒋琬惊慌失措的抬头看过来,石晗玉就知道了,柔声说:“别怕,看你年纪不大,应该是在这边出生的吧?”
蒋琬点了点头:“爹娘在这边生下了我,只可惜他们一直都想着回去,却回不去了。”
“你叫什么名字?按理说咱们没见过,可我总觉得似曾相识呢。”石晗玉说着走过来。
蒋琬垂眸:“我叫蒋琬,夫人……。”
不等蒋琬反应过来,她的面纱已经落在了石晗玉的手里,她惊慌失措的抬头,两个像是在照镜子的人彼此对望,这次愣住的是石晗玉了。
天啊!
怎么会这么像?
她看着手里的面纱,再看向蒋琬:“你是看到我后才戴面纱的?”
“是。”蒋琬把心一横,她知道眼前这夫人还是白大夫的师父呢,事已至此一咬牙跪下来了:“夫人,蒋琬心悦白大夫,愿意为奴为婢跟随在他身边,只求能帮他悬壶济世。”
石晗玉心里有些乱。
如果自己真不知道白竹沥喜欢的人是自己也就罢了。
偏偏自己心里明镜儿似的。
眼前这个人和自己一模一样,不过看年纪要比自己小太多了,如果这么一个人站在白竹沥身边的话,白竹沥会不会接受?如果接受了的话,我去,好尴尬啊!
“快起来吧,不如你摘掉面纱,正常的在这边帮忙,如果你们能两情相悦,那才是好姻缘呢。”石晗玉说。
蒋琬愕然的抬头。
石晗玉伸手扶着她站起来:“再者,不要自轻自贱,何须为奴为婢?他光棍一条,并无家室。”
蒋琬的脸腾一下就红了,低下头:“我。我去熬药。”
看着落荒而逃的蒋琬,石晗玉揉了揉额角,她跑什么跑啊?这该跑的不是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