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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西瑶头大如斗,而深藏功与名的南枝却乖巧地跟在王妃身后,听着王妃安排的那些话,细细学习其中的条理干系。
在宜州时,南枝就琢磨着,自己要做出改变,得有个表面的缘由来。
正好出了固平山的事,还有什么比这更现成的理由吗?经历了一遭生死性情有所变化,不再和以前一样与世无争,沉默寡言,而是有了进取之心,开始跟着王妃出入内外,不是十分合理吗?
平妃理家算不上什么雷厉风行的好手,但到底也管了这么多年,主要章程还是打点得井井有条,面面俱到的。这都是南枝以前没机会接触的,不学白不学。
没多久,便见世子的贴身侍从奉礼,领着一群抬着箱子的小厮过来了。
“回禀王妃,小人奉世子之命,将这六年王府大小账簿、人情年礼并文书契约都带给您了。
这四个人分别负责不同门类,这二人是专门管仓库和人事调动的……”
奉礼呈上了封存库房钥匙的玉盒,不疾不徐地简述了事务,见王妃有问,也不做搪塞,让那几人一五一十地回复。
王妃本以为让世子交出账册文簿,还得花上不少功夫,少不得几番交锋,不想事情这样得顺利,倒是出乎她意料。
她摸着玉盒,瞥了一眼南枝。
看来小五说的不错,世子知礼,对她这嫡母还有几分尊敬。
见众人都垂首侍立,唯她马首是鞍的模样,只觉面上有光,看奉礼也顺眼了,本来想好的诸多为难之言也咽了下去。
算了,世子这样知趣,她做母亲的大度些体谅些就是。左右这钥匙还是到了她手里。
把奉礼打发走了,她让管理人事的苏二上前。
“你是府上的老人了,徒有继和王大川等人是犯了什么事,被谴去了庄子?”
“回娘娘的话,那王大川,和京西的荣丰粮铺是亲戚。四年前他掌管采买的时候,和荣丰的掌柜勾结,账上登记的是上等碧粳贡米,入库却是二等黄粳米,更有布料肉菜等,不计其数,前前后后贪了二千多两银子。
世子查了出来后,将他扭送了官府,他手下共事、罪责轻微的人便去了京外庄子。这是当时京兆府下的判书……”
苏二把当时的事道来,又找出了整理妥当的账册和犯事者的供词。
王妃没想到背后还有这等官司,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这王大川当年是她一手提拔上去的,走之前特意交接给他采买之职,就是想着给他好处,栓住这人的忠心。没成想她一去了宜州,这人老实了没两年就小动作频出,最后竟然做出这等事。
王妃轻咳一声:“原来如此,这等……这等吃里扒外的东西,确实不能留,世子处置得妥当!只是……这样大的事,我怎么没有听说呢?”
苏二讶然:“这……此事一出,世子就写了家书送往宜州了,附带的文书还是小人誊抄的,按理来说,娘娘应当是收到的啊?莫非是送信途中出了什么意外?”
“……”王妃思考了一下,表情更加尴尬了。
四年前的十月,那不正好是温北璇出阁的时候吗?
那段时间因为这位大姑娘的婚事,府内吵得鸡犬不宁,孟氏那个贱人更是和她撕破了脸皮。
她心中甚是愤懑,想着这一切都是因为谢氏的事。不然他们一家子也不会被灰溜溜赶出京城,她堂堂正妃也不会因为忌惮孟氏在宜州的势力,被她一个侧妃骑到脸上。
在梁京的时候,孟氏焉敢如此狂妄!
孟氏入府比她早,又多年承宠,先后给王爷诞下了长女和长子,若非上天长眼,把孟氏那个福薄命短的儿子收了去,只怕这继王妃的位置,她都要拱手相送给孟氏!
她有怒不敢对孟氏发,又不能对着王爷诉苦,便撒在了世子身上。京中的信笺一来,就被她一股脑扔进了手炉里烧尽了出气。
本以为是和往日一样面子上的问候寒暄,不成想是……
王妃以帕掩住了唇,“嗯……想起来了,确实有这封信。那徒有继兄弟呢,又是犯了什么事?他们二人也是被赶了出去?怎么这簿上没有记载?”
苏二沉默了一瞬,上前一步,将另一份文书呈了上去。
“徒家兄弟的事,苏二不敢擅言,具体事宜还请娘娘亲自看。”
王妃接过那叠纸,一打开,“哎呦”一声,惊恐地后退了一步,撞上了身后的灯挂椅,直接将那纸又扔到了地上。
“娘娘!”
“娘娘没事吧!”
王妃面露惶然之色,幸有机灵的大丫鬟及时搀扶住才没有摔倒,却仍是惊魂不定的模样,捏着帕子的手拍着起伏不定的胸口,好一会儿才平定下来。
“大胆奴才!冒犯了娘娘该当何罪!”
王妃制止住了大丫鬟,见苏二沉默地把纸重新捡起,又接了回来。做足了准备才又打开,一张一张看下去,越看脸色却越苍白,额角也慢慢沁出了冷汗。
温西瑶目睹着母妃的脸色瞬息万变,十分纳罕,正想开口询问,衣角却被人扯了一下。
南枝对着她做了个眼色。
傻子,别这个时候问啊。
温西瑶更加不解了,偏头问道:“温南枝,你眼睛难受?”
怎么眼角抽得这样厉害,昨晚没睡好?
“……”
南枝再也不想管她了。
王妃看完,颤抖的手将纸叠了好几回,才勉强叠好,塞进了苏二怀里。
方开口道:“我……世子,世子这些年受苦了。此事……我明白了,此事以后不必再论……”
王妃受了刺激,让下人们把箱子抬进阁里,草草安抚了剩下诸人几句,吩咐了巳时三刻来端乐堂议事,便教这些人都退了。
“母妃,怎么了啊?”看到众人都走了,实在好奇的温西瑶拉住王妃的手,忍不住询问。
那俩下人是犯了什么事,竟然让母妃如此失态?
南枝看母女俩有话要说,十分有眼力见地告辞了。
一向对着女儿十分疼宠,知无不言的王妃却咄斥了一声:“小孩子家家,打听那么多做什么?这等腌臜事,不是你个女儿家该知道的!一会儿让拂花把这几年的礼单送到你房里,你对着拟个差不多的,明日我看看如何!”
温西瑶欲哭无泪。
她这张嘴啊,就多问一句而已,怎么转眼又多了份功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