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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半倚着门框,抬起头来,神色莫名地与她相视。南枝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叩击了一下,心跳也漏了一拍。
片刻,他静静走到她的面前,乌玉云纹冠竖起了长发,衬得那浓墨重彩的眉眼凌厉了几分,表情淡淡,声音却分外低沉:“阿枝。”
靠近这一瞬间,南枝闻到了扑面而来的酒气,和馥郁的脂粉味。
这是……
他去……他去了……
也对,他毕竟……这也正常……
南枝怔怔地胡思乱想,没察觉到面前人正深深凝视着自己。
她今日穿得居然是骑装,利落的版型将那腰肢勒得细而挺直,高束的马尾英姿飒爽,是他从未见过的一面。听说上京之时南枝就常与晏临章骑马,看来今日赴约也是去骑马了?
他们会做什么?晏临章会怎么教她?
他会抱住她的腰,在她耳边低语吗?
温越的喉咙滚了滚,涩然的酸楚溢满了胸腔,恍若有利爪攫取住他的心口,让他呼吸也闷疼。他强迫自己幻想着他们同乘一骑,密不可分的画面,犹如凌迟,让他从醉意中保持住清醒。
“阿枝,今日可还尽兴?”温越的声音是温和的,眼神却冰冷,伸出的手指触到了她的脸颊,若即若离。
什么?他知道自己今天去哪儿,做了什么吗?
“还、还好。”
这样的温越有一些陌生。南枝下意识地偏开了头,只觉得凑近这瞬间他身上的脂粉味愈发刺鼻,忍不住轻声道:“不及郡王今日倚红偎翠,软玉温香快活。”
“郡王。”温越一字一句,因为醉意而涣散的目光又凝了起来,“你喊他临章,却喊我郡王。”
他终于想起来。
自始至终,阿枝总是喊他“世子”和“郡王”这些敬称,即便是私下,最亲密的称谓也是“世子哥哥”。她视他为主君和兄长,有多敬畏,也会有多疏离。
温越像是从某种自我感动的醉梦里苏醒了。
他们知心着意,他又算什么,做此嘴脸?
这句意味深长的呓语却如石投水,坠进了南枝心海。她睁大了眼睛,凝望着面前眸色深深的人,一把抓住了温越准备收回的手,放在自己的脸庞上。
“你这么问,是很在意吗?”
“是,我在意。”
“如果我说,他只是普通朋友,你……你更重要呢?”南枝的呼吸乱了乱。
酒香四溢,笼住了她。
“普通朋友?”温越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鬼迷心窍般将那纤纤玉指放到了自己唇边,“普通朋友,他为什么这样吻你,嗯?”
温越的衣袖因为动作滑落下来,露出了他手腕上那串朴素的木患子菩提佛珠。
恪郡王浑身上下簪星戴月,金镶玉裹,唯有手上戴着的东西,这样格格不入。
是她上京时亲手磨的那串。
南枝如蒙雷击。
“因为他喜欢我。”南枝目不转睛地观察着他的脸色,“但我没有答应。”
笼住南枝的,不只是酒香,还有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像是湖面结冰般清清泠泠。只是轻轻一触,南枝却觉得似有野火燎原,从她的手指铺陈蔓延,好像有什么轻轻扼住了她的喉咙,并不恐惧,却让她心跳如脱兔。
捧住她脸庞的那手轻轻滑了下去,带着某种破釜沉舟的意味,扣住了她的腰肢。
“为什么?”温越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打破了什么。
“因为我喜欢……”她小心翼翼地凑近了他,呼吸交错间,醺醺然不知今夕何夕,“别的人。”
温越低下头,让最后一个“人”字消失在了她的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