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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还有一个人,比老九更为显耀。
那个人从出生的时候开始,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受尽万千宠爱,八岁便能入朝堂旁听,被父皇悉心教导。
他从来不用害怕哪一日被发疯的父皇砍了脑袋,陪着他长大的,是一个励精图治的国君,一个严厉而不严苛的父亲,还有温柔体贴而尊贵无比的生母。
不像他,连奢望的勇气都没有。
温禧的心像是被虫蛇啃咬,被苦根的汁液浸透得彻底。他不如温昭,甚至连名字都不配和“昭然如明日”的皇长兄相提并论,可温祐这个黄口小儿,他怎么配!
哈哈,就因为他这张脸,是兄弟之中和温昭最相像的吗?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温禧不禁胡思乱想。
启王温禅扬起一抹和煦的笑容,对着幼弟拱手祝贺道:“恭喜九弟,等秋狝结束后,为兄给九弟挑个礼物,有什么想要的,大可以提。”
新出炉的溧王温祐,止住了内心对姚九思滔滔不绝的敬意,维持着青涩稚嫩的表情:“多谢六皇兄!”
望着身前三子之间的暗流涌动,绍永帝将身体后倾,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还是不一样的,昭儿像老九这么大的时候,不会露出这样的狂喜,这样故作的天真纯然。
他会在做完功课后不自觉地从臣子切换成儿子,把头倚在母后的怀里诉苦,也会在听到明日可以休憩的消息后,双眼突然变亮,抱着他的的胳膊,高呼父皇圣明。
“父皇!待昭儿明日去林子里给您猎一头小鹿来,这天气合该吃些新鲜的鹿肉才得宜!”
“小东西,是给父皇吃,还是你自己想吃啊?”年轻的他把头疼的奏章往旁边一推,把儿子高高举了起来。
“嗯……其实是阿宓想吃!”小少年转了转眼睛,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昨儿听先生上课的时候,学到‘呦呦鹿鸣,食野之苹’那篇,阿宓的口水都快滴下来了!”
一个小女童从谢莞身后钻了出来,那是尚且年幼的昌怡,跺了跺脚,不服气地辩驳道:“皇兄每次都拿我作筏,既然如此,那鹿肉烹好了之后,只让阿宓吃,皇兄别吃!”
谢莞把女儿揽进怀里,点了点她的鼻子,“这是谁家两个不知羞的小崽子,当庭就算计起还没到手的鹿肉起来了?”
他哈哈大笑,捏了捏儿子的脸:“那朕就等着昭儿的鹿肉!”
确实是老了。
绍永帝捏了捏鼻梁,缓解着夏去秋来后又反复的头疼,吐出一口浊气,笑声溢出了喉咙,脸上的褶皱也笑得堆到了一起。
老了啊,才会总是不自觉地想起那些陈年往事。
昭儿走了好几天,那双眼睛也没能合下,曾经给自己猎鹿的手,被东宫倒下的梁柱砸断了腕骨。
阿莞走的时候倒是神情安然,只留了一封信,要他善待昌怡,对远远流放的晗儿网开一面,仿佛这世间已经没什么能让她再留恋的了。
昌怡……昌怡上一次入宫是什么时候呢?和他说了几句话?
宫装的妇人端庄谨然地跪在高座之下,隔着冠冕的旈珠,隔着重重的宫纱,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听到一声恭敬的唱喏:
“儿臣拜见父皇!”
依稀和那女童抱着谢莞撒娇的嗓音重合。
那一顿的鹿肉确实鲜美异常,教他记了许多年。
绍永帝轻叹了一口气,抬了抬手,让禁军护卫把眼前的斑鹿抬了下去。
只是这一世,他再也吃不到那样一顿鹿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