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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留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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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姚九思又痛快地较量了一场,南枝还没尽兴,这人却佯装虚弱地摆了摆手:

“停停停,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哪里受的住你这每天这么多的精力?你若还想来,去和留珠比划比划,饶了我吧。”

南枝收了手,狐疑地打量了一番他有些发白的脸,嗤笑一声:“我出去逛逛,叔叔快去歇歇你那‘老胳膊老腿’吧。”

受不住?想来他是见温祐快醒了,有话要和这学生交代呢。

她将手脚伸展了一会儿,浑身上下的骨头一阵咯嘣响,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出来这半年,离了京城,倒是再没有什么宗室礼仪规矩,条条框框地拘束着她。只作一个寻常漂泊流浪女,南枝倒是有些体会到了娘亲说过的,她年轻时闯荡江湖时的感受。

最开始,离开汴州的头一个月里,她满心都是思量姚九思背后的势力到底有哪些人,到底有多大,哪几个州如今在他这一方手里。

更重要的是,如今温禧已经继位了,还有殿下这个广受拥戴的继承人,他们还能怎么翻盘?用什么人物翻盘?

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

就算温禧出事,殿下也出事,那还有温廷这个嫡次子呢,轮得着温祐这个先帝的幼子坐皇位吗?

正因为好奇,又知道殿下那边胜券在握,只需要先安稳度过新帝登基的这两年,况且她的敏感身份也不宜这么快回到京城,所以南枝渐渐放下了那些忧虑,决定先跟着姚九思走,把这人背后的谜团慢慢挖出来。

另一个私心便是,困于深宅大院十几年,除了丹州那几个月,她一直只能伪装成一个合格的闺阁贵女,难以亲自游历四方山川。

而儿时娘亲和她叙述的那些丰富多彩的经历,还有邱老先生与她畅谈过的异闻,都让她对这个大千世界充满了向往。

如此,难得有个机会出来走走,也不错,反正她的花销都从便宜叔叔那里出!

正走出门,一个高挑的影子便横在了南枝面前,无声无息地跟在她身后。

南枝也没有什么不愉之色,抬手将自己刚刚打斗时弄乱的头发理了理,束成了利落的高马尾,皮笑肉不笑:

“我可没带银子,一会儿就麻烦你了。”

留珠眼皮一跳,但只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小姐放心,奴婢身上带了钱,只是出门在外,还请小姐莫要太过张扬。”

上个月路过邡州的时候,这个妮子为了试探大人的人手和家底,在赌坊教训几个对她无礼的人,差点把整个小城都闹了个底翻天!

老天爷,大人这是留下一个人质和棋子,还是留下了个祖宗?

只是主子特意交代了,要她细节上都听从姚大人的安排,她还能怎么办?只能拿出以前伺候夏贵妃的态度,一丝不苟地伺候这个不省心的姑娘。

南枝点了点头,眼神瞥过她极为挺直的脊背,和那明显武艺在身的走姿。

这个留珠,当初在翊霞宫遇到的时候,南枝并没有太在意,只把她当成个夏贵妃身边有脸面的大宫女。

听怜樱说,留珠虽然不是夏贵妃从自己府里带进宫的人,却竟然能够脱颖而出,成为夏贵妃最倚重的贴身第一人,可见其手段心智了得。

但那个时候,匆匆几回照面,南枝根本没有看出来这人会武功。

结果刚抵达至西原的某一天,她喝下了大夫准备的药,打算去问姚九思接下来的行程,便看到温祐在姚九思怀里不停地发抖,眼睛一片通红,却竭力压抑自己的眼泪掉出来。

同行这些时日,这个小王爷何等娇生惯养,飞扬跋扈,就算是出逃也不改那些臭毛病,哪里显露出这么痛苦的一面?

温祐的面前还跪着一个行色匆匆的女子,低着头求责罚。

“你确实该死!贱婢!”温祐一脚踢到了她的肩膀上,却因为身量不足力气有限,反而差点把自己绊倒了,只恨声道,“你既然是伺候母妃的人,她出了事,你怎么不去殉主?贱婢!贱婢!枉费母妃往年给了你那么多体面!”

“娘娘心里最挂念的便是殿下了,奴婢已经负了娘娘,怎么还敢轻易捐了此贱身,不为殿下和大人赴滔倒火呢?这不是辜负了娘娘的恩情吗?”

这个声音……半晌,南枝认出来了,是夏贵妃身边那个大宫女。

夏贵妃出事了?

南枝静静地看着温祐对着空气拳打脚底,咬牙切齿,最终崩溃地嚎啕大哭起来,最后闹得昏倒在姚九思的怀里。

姚九思搂着温祐,让下人把小王爷安顿照顾好,目光一错不错地锥视着留珠。

留珠跪得身形板正,顶着这目光坦然回视过去,简直把话写在了脸上:

是,是我动的手。

姚九思沉默了很久,手指捻着腰间挂着的玉牌,看不出来是什么表情,半晌却指了指明目张胆“偷听”的南枝的方向,淡淡道:

“既然你来了,以后就伺候她吧。”

平常的侍女,也制不住这个小祖宗。

留珠眼皮一跳,规规矩矩地应了,任凭南枝饶有兴味地笑看着自己。

“厉害厉害,你这隐匿武功的本事,比我的还强呢,教教我?”

从这个留珠和姚九思的目光交流里,南枝很快明白了一件事:

一开始她以为留珠是姚九思安插在夏贵妃身边的人,可如今一看,只怕留珠背后另有主子。而且此人也并非是姚九思效忠之人,不如说是盟友更为妥当。

而她现在被派过来,一方面是助力,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窥探呢?

得知母妃罹难的温祐,也从那一天开始发生了改变。

夏贵妃之死,自然不可能如朝廷明面上说的那般,是什么失足落入了湖中。温祐年纪虽小,但也捉摸出不同寻常的意味,和此事背后直指自己的警告。

也许是温越不能容下母妃,也许是六族趁机除去承恩侯府这根肉中刺,又也许……

脸色苍白的小王爷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和往日判若两人且毫不掩饰的留珠,心中涌上更多的恐慌。

他不是傻子。

但他别无选择。

棋子和棋子也是不一样的,他得保证自己这枚棋子的无可替代,才能继续活下去,拥有转变成棋手的机会。所以有些事情,只能埋在心中。

他这个时候才渐渐明白,秋狝前日,先生跟自己说的话的真正含义。

先生说,这一步并不是他的终点,其实是他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