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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的这群人不是第一次作案了,流程倒是娴熟的很。
两个年轻汉子用斗笠遮住了脸,快速地穿行过百姓之间,彼此交换了一个眼色,擦身而过的时候,手里飞快地传递过去一张纸。
他们没有看见,身后的茶馆里,一个青衣人低着头品茶,目光无声地扫过了他们的身上,和周围的角落。
然后装作不经意地起身,快速跟了上去。
秋雨绵绵,水痕淹没了罪犯的行迹。那汉子警惕地瞄了一眼身后,确认没有人的身影,才敏捷地钻进了一个胡同。
里面七拐八弯,九曲十八弯,如同错落的虫巢,杂乱排布,一不小心就会迷失方向。
一个双手黢黑的老伯坐在门外,见他来了,用腿一拦。
汉子“呸”了一声,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他,却无可奈何,往他怀里扔了个银叶子。
老伯这才神神在在地收回了腿。
陈青走了进去,和坐在里面低头的几个人见了面。
“你那边怎么样?”
“呸!那群老不死的,近来警惕得很,都不让女娘们出门了,比看羊崽子还严,我一个也没得手!”
一个左眼上横了条刀疤的男人“啐”了一口:“都是那个姓杨的搞的鬼!自从他来了以后,丹州就没有过好事!”
这地方都成这么个鬼模样了,他们也想活下去啊?都是为了银子,还能怎么办呢!反正那些女人在家里养大了,之后也是要拉出去生娃娃的,还不如让他们代劳了,把人送出去,也宰羯人一笔!
偏偏那个杨司马来了之后,改换了日夜巡防的模式,现在丹州城里到处都是眼睛,他们根本没法动手,也只能往山沟沟里捞,那里的女娘最好骗了,一根发绳、一块鲜亮点的布,勾勾手指头,就能把人带走。
“可是那些山沟沟里的,都生得瘦不拉几,卖不出好价钱。”陈青唉声叹气,“我前段时间在晥州抓的羊,就知道哭哭哭,瘦得跟柴火似的,最后客人都不想收!”
却有一个矮个子挤眉弄眼:“那你们就都不如金哥了吧?金哥才是真正的这个呢!”
“怎么说?”
金哥志得意满地笑了笑,故作虚势,吊人胃口。
矮个子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激动道:“金哥上旬去忻州有事,可巧遇上了一头肥羊老天爷啊,那可真是……我都要按耐不住!”
“真这么好?”
“忻州能有什么好羊?还不如丹州呢!”
“这你们就错了!那羊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娘,穿金戴银,身上衣服那料子,我都没见过,比水还滑溜呢,一张脸蛋生得……比画上的仙女还标志!”矮个子越描述眼神越呆滞,口水都要淌下来了。
陈青蹙了蹙眉:“听你这描述,像是世家出身的,小钱,咱们可别做这个糊涂事,弄了世家的小姐们,回头麻烦一连串!”
“陈哥,你怎么胆子这么小啊?这若是往其他州卖,或许还有风险,可咱们是往哪儿卖?一个娇滴滴的女娘,进了那儿!”小钱指了指北边,撇了撇嘴,“还能有出去的时候?”
到时候叫天不应,叫地不灵,逃也逃不走,死还死不掉,神佛也不能指点他们家里人方向,十几二十年过去了,谁还找的回来,又怎么能查到他们的头上?
陈青的心里蔓过一丝不安。
“那女娘现在怎么样了?”
“唉,别提了!”金哥“哼”了一声,“倒是一头肥羊,但性子可烈了,我一靠近她就要抹脖子,还说要连我的命一起要!”
“女人嘛,嘴上说说而已,哪里真下得去手?”
“我也以为是这样,想动手,没想到啊她还真厉害,我一双眼睛差点都被她戳瞎了!”金哥怒道,“偏生我看她那模样,一定能卖个好价钱,不敢真伤了她!如今就只好把她独自关起来!”
他也算见过世面的人了,年轻的时候,富贵温柔乡也走过多少遭,就没见过这么……气质脱俗的女人,真像是天上的仙子下落凡间似的!
“饿她个三五天,再烈也烈不成了。”陈青的眼睛里涌上一抹怨毒,“金哥这话说的,就让小弟想到了叶家那个女人。陈路显那个不中用的,把人掳来,睡没睡成,吓没吓到,最后反而被人家一本账簿送上了黄泉路!”
他一想到这种女人,就觉得又恨又怕,又向往。
“别说那羊了,咱们先合计合计怎么搭上线,上一次跟老孙的那一条已经断了。”
“断了?”
“还不又是那个姓杨的!在他们交易的时候神出鬼没冒了出来,把那个点整个拔起了。如今丹州里都没有好搭线的地方了,那群羯人也不敢深入,怕被发现呢!”
金哥略有所思:“不如诸位都来忻州,忻州那边国公府的当家人们,如今都忙着打仗呢,没功夫管后院,忻州又离北边近。我知道好几条线,到时候可以比较比较,卖个好价钱呢!”
“那就全倚仗金哥了,待到了忻州,提携我们兄弟几个!”
“好说好说……”
里面又觥筹交错地热闹欢快起来。
当天,司马府外几队人马轻骑上路,各个严阵待发。
“大人,陈氏那群人前往的方向是忻州,咱们还追不追啊?”
属官有些为难道。
杨大人在丹州境内查案子,那已经是刺史大人格外放权,才说得过去了。
可、可是忻州,那是郑国公府的地盘啊!连忻州刺史都不敢轻举妄动,何况是他们?就这么闯进去,在老虎头上拔胡须,真得不会被东靖军们一枪戳回来吗!
“查。”杨经栩果断道,“别说是忻州,就是查到了羯胡的老窝里,本官也要继续查下去!”
“是!”被上官的语气吓得打了个激灵,属官连忙站直了应道。
算了算了,被东靖军戳也没法了,谁让他们摊上这么一个一丝不苟的上官呢?
听说杨大人以前在京城里的时候,就真敢在骑在老虎头上拔胡须,连他上司大理寺卿,隔三差五都会被他气得昏过去,何况是如今他们小小的东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