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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到邱筝年的身体,一行人没有急着赶路,就近找到了当地县令的府衙。
那县令都睡了一轮了,还在梦里升官发财,笑得牙都酸了,却被妻子叫醒过来。一脸不耐烦地出了门,最后吓得屁滚尿流,什么美梦都扔到了脚底。
老天爷,国公府的军爷们和丹州来的大人,怎么找到自己门上了?他没有犯什么事吧?还是他那几个亲戚里有人胆大包天,在太岁头上动土?
等到任铣和杨经栩说明了来意,县令才松了一口气。
不是来抓他就好。
“县老爷劳累,麻烦先让我们夫人好好歇息,再借用你们这儿的县衙大狱一用。”任铣对着县令笑了笑,邪气毕露,吓得他一个激灵:
“大人请用,请……随意!”
任铣抬了抬手,手下人就把那几个捆起来的羯人运死猪一样,跟着引路的狱卒,往大狱带去。
“怎么,这位杨大人,我们要连夜审问这些蛮子。”任铣斜了一眼杨经栩,语气有些不自觉地轻慢,“您这里是有兴趣凑个热闹,还是叫那县老爷的人伺候着睡下?”
在他眼里,这个年轻官员,实在浑身充斥着未经世事的天真,和出入官场的急功近利,而且初生牛犊不怕虎。嘴里说得好听,结果还不是被蛮子吓得满山躲,还要他这个武人来救?
说起来杨经栩对他们有大恩,但可惜一来大梁文武官之间的成见早就根深蒂固,这个人越职办事就已经先无礼,又和他们大夫人拉拉扯扯,以任铣的性子,自然想先给他一个下马威。
也让你看清楚了,在忻州,到底是谁说了算。
杨经栩哪里看不出他这点小九九,面色未改:“那就有劳任将军带本官开开眼了。”
嗬!任铣心里又是诧异又是讥诮。
这个人还是傲啊?居然还真敢跟着他,看看他们东靖军审问的手段?好好好,今天不让你尽兴了,我任铣也白费了国公爷 那么多年的栽培。
“杨大人可不要后悔。”
“后悔?”杨经栩淡然一笑,“任将军说笑了。说起来,若是您这里的手段不够多,杨某这里还在别处学了一点,希望到时候也能助你一臂之力。”
“……好!那就让任某看看杨大人的本事!”任铣被他轻描淡写的一句激得几乎绝倒,在心里发誓:今天不给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哥,留下一次“够深刻的经历”,他任字就倒过来写!
县衙最舒适的客房里,邱筝年擦了药洗漱干净,换上了县令夫人送来的衣服。
她听着一个护卫禀告着这几天郑国公府的一切,当听到阿绿的尸身,被任铣派人收殓安葬了之后,她再也没能忍住,差点又倒了下来。
“夫人!夫人”
“……我没事,你近来也受累了,去歇息吧。”邱筝年勉强一笑,把人打发了下去,这才伏在了被褥上,浑身发颤。
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被刀片满满割着,脚上的疼痛似乎也感觉不到了。邱筝年把脸埋进柔软布料,无声地流泪,好像把这几天积压的所有恐惧愤懑痛苦,都发泄了出来。
最后竟然直昏了过去。
梦境恍惚,似乎还看到了一道娇小的身影,蹲在她的面前,替她揉了揉高高肿起,泛着青紫的脚踝。
“小姐平日里最是走不得路的,这脚踝怎么伤成了这样,一定很痛吧?”
“好在阿绿我前些日子,和莲因寺的大师学了点推拿,对您这伤十分管用呢。”
邱筝年隐隐约约想起来,这丫头好像确实每次跟着她去寺里上香的时候,都会消失一段时间。她还以为是她贪玩,对忻州的景色好奇喜欢,想趁着出来的时候多看看,也没有说破,想着她还小,这也是常事。
原来,她是为了自己偷偷跟着大师学推拿了?
“对啊,小姐前段时间不是还说,这忻州的枕头,和京城的不大一样,你枕得不舒服,肩颈都有些酸吗?阿绿就想学了,以后每天给您捏捏,就好些了。正好今日起了用处了呢。”
邱筝年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只是怜惜道:“何必如此操劳,你也多歇息歇息,为自己想想才是。”
“我有什么好考虑的呢,只要小姐好,我就好了!”
邱筝年笑了笑:“我看府里那个阿丁,总是爱偷瞧你。上个月他见你喜欢吃松子糖,还特意买了许多,结果顿在院子前,怎么也不敢送出来。”
阿绿低着头,声音有些不好意思:“谁稀罕他那糖啊……小姐给我买的好多了呢。”
“那你害羞什么?头都快低到地上了。”邱筝年提到阿丁,心里也涌上来什么奇怪的感觉,“你若是觉得他可以,大可以和我直说。若是对他无意,我也不会让他再纠缠于你……”
阿绿摇了摇头,声音似叹似笑,似喜似悲,似远似近。
“小姐,阿绿低头不是因为害羞。”
“那是因为什么?”邱筝年疑惑,这才意识到,今晚阿绿的身影好像一直隔着层纱,让她怎么也看不清,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拉住她。
阿绿却轻飘飘地避开了,郑重地跪了下来,头重重一嗑,没有抬起来:“小姐,阿绿是来和您告别的。以后您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啊。”
“别的事情,阿绿知道您心里都有数,只是一遇上杨公子,您却实在是自苦。这么多年了,阿绿每天看着您都写下一封不会寄出去的信,又把它们全都烧毁,虽然不懂,却还是难以抑制的难过。
老先生之前也说过,希望您随心而为,不就是因为,您每一天都用责任把自己捆得太紧了吗?”
“告别?”邱筝年愈发糊涂,“你怎么突然要走?是太累了吗?”
“您那么体贴,阿绿怎么会累呢?”她的声音越来越飘忽,好像随时能被风吹散了,“只是我娘太久没有见我,说想我想得紧。这次阿绿是去娘亲那里,以后……就不回来了。”
“你若是想她了,可以把她接过来的,小姐我又不是养不起”
邱筝年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对,阿绿的娘?她的娘……
“阿绿别无所愿,只希望我的小姐能平安喜乐,一生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