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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永宁宫的小偏门,看守的小黄门打了一个呵欠,捏了捏自己的脖子。这守夜可真是一个苦差,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不会被派来做这个活儿。
尤其是这皇后娘娘的寝殿,身处皇宫最里面,宫门被十二卫们层层把守着,能有什么事啊?他这样想着,百无聊赖地抠起了指甲,因此没有意识到,身后一角探出来一支芦管来。
不多时,他的呵欠越呵越长,眼皮也越来越沉了。
一道娇小的影子,狸猫一般轻盈地跃上了屋檐,竟然半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冲着底下做了一个手势。
早早得了示意的拂花,蹑手蹑脚地来到了窗前,往外眺望着,心里焦躁不安,正是有些六神无主,便见一只手攀上了窗沿,吓得她差点叫出声来。
南枝抬起头来,张嘴做口型:“嘘!”
俄而,拂花便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轻巧地跃了进来,动静比雨落窗棂的声音还要轻。
守夜的宫女打着灯,一列列地走过了小殿前,便看到公主身边伺候的拂花姑姑,正往回走,身后跟着一个低着头的小宫女,手里端着个碗。
“拂花姑姑好,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啊?”领头的宫女连忙上前一礼,柔声道。
“公主看了那话本,有些害怕,睡不着,我吩咐小厨房熬了些安眠的汤药,给她送过去呢。”拂花叹了一口气,眉宇轻轻蹙着。
“原来是这样,姑姑辛苦了。”宫女不敢耽误她做事,连忙退避开。
“嗯。”拂花应了一声,带着人继续走。
不多时,温西瑶从被窝里钻出来,惊喜地抱住了拂花身后的人:“小五!”
南枝紧紧抱住她,拉着她往床上去:“别冻着了,夜里凉,拂花你去外面守着。”
“是。”
姐妹俩立刻钻进了被窝里,没有了母后的人监视,这一次温西瑶扑到她怀里,终于痛痛快快地哭出来了:“小五,我该怎么办啊!”
南枝:“你先告诉我,为了不嫁去卞家,你是不是什么都愿意做?”
“……”温西瑶抽噎了一下,“我什么都愿意做,可是小五,我现在心里很乱,我这样是不是不对,太任性了,一点都没有为父皇母后着想,不肯担负我作为公主的责任……”
南枝叹了一口气。
曾经,她一直嫌弃这个姐姐太任性,可是现在,她又是那么希望她一直那么任性。
“看着我,听我说”南枝扶住她的肩膀,直视着她的眼睛,“皇家确实需要维系边军和中央的关系,但这是皇帝的责任,是中枢大臣们的责任,是派去边境的监军们的责任,却唯独不是公主的责任。”
温西瑶怔住了,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哭泣:“我,可是 ,可是父王母后对我……”
“父皇母后宠你,是因为你是他们心爱的女儿,这不代表你就要为了他们牺牲自己,去承担你不该承担的。”南枝摸了摸她的头,目光沉沉。
和责任所相对的,是权力。前朝事情的权力,都在君王和朝臣们的手里,而京城的女儿,上到公主,下到小姐们,哪里有机会沾染半分?把人当作棋子利用,还要绑架裹挟对方,未免太无耻了。
“四姐,你想嫁给喜欢的人,这一点错也没有。当然,到时候你若是因为这段婚事而付出什么代价,也怪不得别人。”南枝摸着她的头发道,“现在告诉我,仅凭你的心意,你想怎么选择?”
温西瑶的小脸憋得涨红,不假思索:“薛让!”
“好。”南枝点了点头,附在她的耳边说了一段话。
温西瑶露出了有点纠结的神色,但还是点了点头……
鹊来轩里,几个王孙公子正在喝酒。
卞时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面色不虞。同行的人见他一杯接着一杯,有些不解:“时之,你怎么了啊?心里不痛快?”
“可别胡说啊,人家可是马上要做驸马的人了。”另一人摇头晃脑,“这不得趁着没成亲之前,好好喝个够?”
“你们”卞时之把酒杯重重一放,作势就要起身离开。
“哎别别别,时之,我们开玩笑呢,你怎么还恼了呢?”他们连忙把人的肩膀扶住了,“你到底担心些什么,说出来大家也好为你参详参详啊!”
卞时之叹了一口气:“陛下突然赐婚,我这心里实在是没有底。”
皇家的女婿哪里是好当的?尤其他还是这样尴尬的身份。
魏国公府和皇家关系不好,留在京城里作为质子的这一房,境地就更是尴尬了。而他卞时之,明明是武将之家的嫡长孙,却生来文弱,因此为父亲不喜,把他舍在了京城里,倒是他的庶堂兄,生得孔武有力,年纪轻轻就跟在祖父在雍州担当重任。
再看看三座公府里,其他两府和他同辈的人又有谁呢?西边的顶梁柱荆朝,东边的大将军奚屿安。
愈发显得他是个废物。
也只能每天在京城里,和这些公子王孙们醉生梦死,把心头愁绪深埋。
他早知道自己逍遥日子不会过得太久,可没想到居然会要娶公主。
三公府里上一个尚公主的人,坟前草都有人高了吧?人一走,娘子就改嫁了别人,逍遥快活去了。
而现在这位的名声,可比昌怡长公主当初作女儿的时候,要恣意得多!听说她是陛下和皇后的心头宝,全家都供着捧着的明珠,一点委屈也受不得。
说不定自己人还活着,娘子都能和别人逍遥快活。
呸呸呸!
为什么是他呢?他这么没出息,毫无显眼出色之处,到底是怎么就被陛下选中了?他只想好好摆烂,做一条安享富贵,万事装傻的咸鱼,娶一个和他一样没脾气没志向的娘子,两个人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没事干就对着发呆,也不会被骂胸无大志。
更不会被指着鼻子嫌弃:“你看看人家谁谁谁,你再看看你!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的?”
看看这一朝的驸马们,都是些什么人?昌怡驸马那是全大梁都恨不得供起来拜的财神爷,生意都做到塞外了;大驸马丹州治水,人人称道,被越级提升到吏部当值也游刃有余;五驸马……那就更了不得了,呵呵,未来要做皇帝的人。
一想到自己未来得站在这三个人中间被比较,好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