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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云知拿着酒杯的手突然一顿，随即竟有些颤抖，但又很快的平静下来。
温柚看着他的模样，又轻声笑了笑：“慕云知，你知道吗？比起恨你，我更愿意忘记你。”
这话落下，慕云知手中的酒杯一瞬落到桌上，酒渍浸湿了他的袖袍。
温柚扫了一眼，站起身坐到慕云知身边，又从怀里掏出手绢仔细的替他擦拭着。
“慕云知，我爱你。”
温柚声音有些轻微的颤抖，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大胆的向一个男子示爱。
慕云知垂眼看她，少女脸颊微红，整个耳朵都红透了，但唯独那双眼，格外坚定，就那般定定的看着他。
半晌，温柚将头轻轻靠在慕云知的肩上。
“慕云知，你会娶我吗？”
慕云知从温柚到来以后内心便没有平静过，在这一刻，听着这句带着些哭腔又强装坚强的软语，他心底的澎湃一瞬达到顶端。
“阿柚，我”
温柚埋在慕云知肩头，身子不受控的低声呜咽起来。
“慕云知，你混蛋。”
慕云知伸手揽住那正轻耸着的肩头，另一只手却是端过刚才温柚斟满酒的那酒杯，猛地一口喝下。
又低低的骂了句：“去他娘的理智！”
低沉又有些沙哑的声音落在温柚耳里，她有些讶异，这是她第一次听见慕云知说脏话。
只是她刚抬头，那张熟悉的面孔便在眼前无限放大，下一瞬，带着些果味酒气的冰凉唇瓣便将她含住。
在她还有些微愣之间，铺面而来的香甜气息却已经将她包围。
不同于从前的小心谨慎，这一次慕云知的吻格外热烈，让得温柚身子不自主的软下来，腰间的大手却紧紧将她揽住。
本有些无措的温柚在慕云知温柔的诱导之下，逐渐放松下来，闭上眼尽力的迎合着他，双手也不自主的揽上慕云知的脖子。
这个吻持续近半刻，直到两人都忍不住有些喘息起来，慕云知才缓缓松开怀中的女子。
此刻怀中女子面色红润，眼中含着些雾气，又带着极尽的羞意与媚意。
慕云知的喉咙轻轻微动，入了夜的京都其实已经很凉，但慕云知却觉得有些燥热。
他单手扯了扯领口，又舒出一口气，将心里的躁动强行压了下去。
温柚将头轻轻在他怀里才蹭了蹭：“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阿柚，你想好了，你真的愿意嫁给一个活死人吗？你医术精湛，我身上的毒你比谁都明白。”
慕云知看不清温柚的神情，因此也看不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决绝。
“其实我不仅会医术，我还会占卜。”
“嗯？”
温柚抬起头，手指轻轻抚过那张宛如从画中走出来的那张脸，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我算过了，你的命硬得很，不会死的。”
慕云知微微挑眉：“我记得，有人说过自己克夫来着。”
温柚闻言嗔了他一眼：“那还有人说过自己克妻呢，若你真要拿从前的事来戏耍我，那我要说的可太多了。”
“那以后，你慢慢跟我说。”
慕云知揉了揉温柚的头发，眼中的愁绪与烦躁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温柔。
温柚垂下头，虽是笑着，但眼中有着无法掩饰的悲伤与复杂。
半晌之后，温柚又问道：“对了，皇后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该是这样冲动的人啊？”
慕云知目光动了动：“阿柚，你是密阁阁主，应该知道当年宸妃的事情吧？”
“宸妃，有所耳闻，听说她是曾经服侍在陛下身边的贴身宫女，只是后来陛下酒后乱性，后来就被陛下纳入后宫，不过陛下并不喜她，只是没想到后来她竟然怀上了龙子，身份地位也水涨船高，再后来，她似乎是仗着肚子里的孩子害了许多妃子，或许是遭了报应，孩子流产了没能保下来，再后来，就没她的消息了，似乎是病故了。”
慕云知闻言竟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来：“若陛下真不喜欢她，她怎么会怀上龙子。”
温柚听着他的语气，有些讶异，看来此事另有隐情。
她安静的听着他继续说着。
“宫中承欢的妃子，在第二日喝不喝下避子汤都是皇帝说了算，显然，宸妃并没有服下避子汤，后来，就有了我。”
温柚这下是真的震惊了，她虽一直知道慕云知不是皇后亲生的，但也从未想过他竟会是宸妃的孩子。
慕云知看得她诧异的模样，不由笑了笑：“这些东西密阁其实都有，只是你没有看而已。”
“我更想听你说。”
慕云知沉默一瞬，又接着道：“陛下其实与我母妃是日久生情，那一夜是情难自禁，可陛下与我母妃都知道，以一个宫女之身想要在后宫之中立足是多么难，而陛下又不想一直与我母妃不明不白，他想给她一个身份，后来我母妃入了后宫，果不其然，遭受到了羞辱与排挤，陛下最开始还偏袒，可他越是偏袒，母妃受到的欺负就越多。”
“后来没了办法，陛下只得在人前冷落我母妃，后来后宫嫔妃见她不再受宠，便也没再精力去对付她，只是天意弄人，就在我母妃想要安稳过日子的时候，太医查出她有了身孕，后宫之中流产的事情太多，陛下再也不敢疏忽，也懒得再管别人的眼光，以雷霆手段处置了几个想要害我母亲的嫔妃，陛下也派人日日守在母妃身边，再后来，我出生了。”
说到这里，慕云知顿了一瞬，目光之中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只是皇后与太后以母妃的身份低微为由，硬生生将我从母妃身边带走，养在了皇后膝下，母妃为了我的性命退让了，本想着能时不时的看见我，便也在宫里就这般过了，可我母妃低估了皇后的狠辣，她嫉妒陛下对母妃的宠爱，一直不肯让母妃见我，陛下也因为太后的威胁一直退让，后来有一次，她答应了母妃前去坤宁宫看我，就是那一次，她对母妃下了毒，我记得，那时我四岁，也是我见到母妃的第一面，母妃抱着我，说她爱我，最后死在我怀里。”
这些话慕云知很平静的说出来，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情一般。
但温柚能感受到他微微颤抖的手，温柚伸手紧紧的握住他，她想象着小小的他无力的看着自己的母妃死在自己面前，在接下来的十几年，还要面对着自己的杀母仇人。
她不敢想象那段日子他是怎么过来的，也难怪，后来他会去边关，会养成那般冷漠的性格。
她拍了拍他的手，似是安慰似是心疼。
“后来呢，陛下那么爱她，这事就这般算了吗？”
说到此事，慕云知轻嘲一声：“他的确爱她，可也确实怯懦，他的日子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好过，太后一直想要夺权，早早的便在他身上下了毒，让他能乖乖听话，皇后的娘家在当时也算是权臣，加上有太后的支持，这件事情只能不了了之，最后传出去便成了你听说的那般。”
说到这，他目光又闪过些复杂的情绪：“不过这些日子，他与太后决裂，体内的毒也一直没有解药，恐怕也没什么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