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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思忖着,伙计扣响门扉,道:“姑娘,您的新茶预备好了!”
“送进来吧!”
伙计推门而入,顺手替冷月斟了半杯茶水,笑道:“姑娘若有什么吩咐,就言语一声,小人会在门外候着的!”
他说完了话儿,就欠身一礼,退出了房间……
冷月饮了一口茶,取出琴囊里的长琴。人的习惯一但养成,就很难改变,譬如,过去这三年,方诺远给她养成两个习惯,每日抚琴,每日练剑……
素白莹润的手指,跳跃在血色的琴弦上,她却再也奏不出凤求凰的曲子。
冷月一心二用,既思量从何处着手复仇,又一遍遍的弹着曲儿,入阵、摄魂、索命。此刻,她也并不知晓,琴曲正以客栈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开来……
鸟儿许是感应到了危险,扑棱着翅膀,往烟城以外飞去……琴曲飘洋潇洒,缓缓笼罩在整座烟城的上空……
立在树梢小憩的墨初尘,被乱飞的鸟儿扰了清梦……他轻功掠过枝头,瞧着拼命飞出城外的鸟儿,以及覆盖在烟城上空的白色结界,不由得陷入沉思。
“那是个什么玩意儿?小爷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竟从未见过这等阵仗!”
他从城外掠上墙头,透过洁白的屏障,看见街上的行人突然就倒地不起,七窍流血:“嗯?这难道是邪术吗?”
墨初尘顿时来了兴趣,他站在墙头守着,暗想甭管什么阵法,也总有消散的时候,他闲来无事,等阵散去也罢!
他这一等,就等到朝阳将升,结界消散后,他急忙纵身跃下了墙头……
与此同时,冷月自行收拾好包裹,移步出门。一眼瞧见,伙计趴在台阶,她转过伙计的脸,惊讶的退后两步。
但只见,男人双眸紧闭,鼻口处的血迹已然枯竭,她蹙眉,这个人,怎么可以死的这么突然呢?
她噔噔噔的下了楼,瞧见掌柜的死相,也与伙计如出一辙……
她满脸错愕的跑出门,街道上,连喘气的活物都没有了,昨日还生机勃勃的烟城,一夜之间,竟变成了死城……
“这是你造下的孽吗?”
闻声,冷月转眸,瞧见一袭紫衣的墨初尘,正站在不远处,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不是我做的,”冷月矢口否认。
“除小爷以外,整座烟城就剩你一个喘气的,你说不是你做的,谁信?”
“不可能,我昨晚没出客栈,”
她杀人简单,却想着如何行事,才不会让李星橪太难做,故而,她才心神不宁,弹了一整晚的琴。
等等,弹琴?
方诺远教她的时候,曾与她提及,入阵、摄魂、索命三曲同弹,能杀人于无形,她当时,只将此事当成笑话听。
想这方诺远,日日听她弹琴,也没能表现出半分不适,令她一度认为,方诺远是在诓她,听曲儿也只图消遣。
墨初尘望向她真诚的眼眸,恍惚间,觉得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没出门,就能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姑娘,你的本事不小啊,”墨初尘的眸子转了几转:“只是,姑娘杀了满城百姓,有损于做人的道义吧!”
冷月哼了一声:“道义两个字,在心不在口,且他们,死有余辜!”
她转身便走,墨初尘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姑娘,姑娘等等,为防你生灵涂炭,小爷得跟着你走!”
冷月刷的一下抽出剑,直抵墨初尘的咽喉,剑入一分见了血,冷月才收剑回鞘:“不怕我杀你,就只管跟着!”
她走在清冷的街道,时不时瞄几眼路边的尸身,有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也有本该纯真烂漫的孩童……
烟城的成年男子该死,但这些妇孺孩童,却是无辜的……
她不敢想象,此事若真因她而起,她岂非犯下塌天的罪孽吗……
“阿月何苦瞻前顾后,那些男子死了,若留下孤儿寡母,当何以生存?而今,他们一道去了,也能在下面就个伴儿!”沉寂已久的声音,突然传出。
冷月皱起眉头,自语道:“稚子无辜!”
“稚子无辜?”
心里的声音似乎在嘲笑她:“阿月,你心疼逆贼的子女时,莫要忘记了,前大梁灭亡,十几个皇子、公主尽数被杀害,他们难道就不无辜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冷月否认,她只是心里觉得,不分老幼的杀人,与冷血无情的逆贼没什么两样……
冷月急色匆匆的离开烟城,去了芮城,她从怀里摸出通行令牌,守城人一见令牌,便将她放进了城内……
午时已过,街道上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冷月先是进了一间茶肆,吩咐道:“小二,我要一壶凉茶!”
不多时,店小二送过一壶凉茶,道:“客官,您请慢用!”
冷月径自斟茶,茶入喉,口感苦涩,却最为清火解渴,她喝了半壶茶水,才勉强定下了心神……
大小城池的酒楼茶肆,都是人们聚在一起闲聊的地方。
临桌,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此时单腿支着凳子,正口若悬河的说着:“我家哥哥,一直往返于离宇两国,做丝绸生意,上几日哥哥回来,与我提及离国的一桩秘事,咱宇国的女婿,也就是万安王离澈,不知是何原因,他设计了兄长离落,将人给……”
男人做了一个砍的动作,压低了几分声音:“据说给离落阉了!”
“傻大个儿,你少信口胡诌!”
一矮个子男人跳起了脚板:“举国皆知,离落太子是离皇最疼爱的儿子,离落从前断手,失了太子位,后来不知怎的,已经断了的手,又长出了手指,没过三日,离华太子就诡异的死了,而离落呢,他又重新做回了太子位!”
矮个子小抿一口茶,润润喉咙:“据小道消息说,此事,就是离落做下的,离皇心知肚明,却瞒下了离落残害手足的事实!万安王嘛,就是离皇的下眼皮,他若真如傻大个所言,给离落太子那个了,离皇焉能饶得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