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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胥家兄弟二人都早非毛头小子了。
多年的官场历练已让他们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
在一开始的震惊失态后,他们一个借着喝茶端杯遮掩,一个手握成拳置于唇下,借着被呛到的咳嗽遮掩,都迅速恢复了常态。
胥侍卫首领咳完以后,率先露出一个大咧咧的笑,发问道:“首先说一句哈,我这个舞刀弄枪的粗人,是很欣赏穆小姐您的野心的。就一个词:爽快!”
“只是豪言壮语人人会说,脚下真章却才难得。”
“且不说十日令虞家家破人亡这等宏愿,我这个大老粗就斗胆问公主一句,打算如何将那虞小狗成功送上法场?”
胥都指挥使补充道:“长乐公主年纪尚幼未入朝堂,可能会有所不知。”
“三十余年为官生涯里,虞太尉最得意的杰作便是他一手搭建的庞大人脉网。”
“整个大楚国朝堂官场,上至一品封疆大吏,下至六品京堂清贫小官,近至陛下贴身内侍,远至边境守门小官,他都曾有意地折节结交。”
“只要他愿意豁出去,这次他不仅可以如方才所说般,收买言官改换风向,在朝堂形成一言堂,甚至还可以令陛下内侍,悄悄截留不利于他的奏章。”
“而你们穆家,恕胥某人直言,经过三日前的变故,已被朝堂除名,失去了所有助力了。”
“所以长乐公主,你打算怎么孤身打赢这一战。”
话音落地,胥侍卫首领又忙补充道:“事先说好,人脉这方面,我们胥家肯定是比不过虞老狗的多年苦心造诣的。就算拿出整个家族底蕴全力抗衡,我们也只能勉强拖延二日,最终是无力回天的。”
“况且,长乐公主应当清楚,我们不可能只为对付了一个虞小狗,就拿出整个家族的底蕴。”
“所以,老胥愿听长乐公主指教。”
面对胥家兄弟的怀疑,穆十娘只平静一笑:“我不会作任何应对。”
“相反,如果二位胥大人手头方便的话,我还想请你们暗中推波助澜,帮虞太尉更快地掌控朝堂,形成他密不透风的一言堂。”
面对胥家两兄弟的意外神色,穆十娘淡淡一笑道:“我想两位胥大人应该能够理解,眼睁睁看着死对头自取灭亡时,没人会不愿意添砖加瓦的。”
胥侍卫首领还在懵懵懂懂不解其意。
胥都指挥使已眼睛一亮:“穆小姐,你是说?”
穆十娘语气幽幽地道:“胥大人睿智,想必非常清楚,陛下年纪大了心性愈发多疑,最忌讳臣子做些什么。”
胥指挥使尚且稳得住,胥侍卫首领却已是一拍大腿:“这么说我老胥就听明白了。虞老狗这回可真是着急上火走错路了,陛下性格连百年忠烈的孤臣穆国公都容不下,又怎么容得下他这么串联朝臣。”
“还是长乐公主你眼光锐利啊,一眼就看破了这虞老狗的危机。要不是你提醒,我们兄弟二人还要傻乎乎地要和虞老狗拼人脉,那岂不和虞老狗一样,犯陛下忌讳了。
话一出口,他就反应过来,眼前的穆十娘正是穆家人,一时神色几分尴尬,:“穆小姐,这,老胥不是故意的。”
胥侍卫首领只是无心失言,穆十娘并未介意,只是转了话题道:“只不过时间可贵,为让这一场火烧得更旺,十娘想向胥大人借一些人手,再略做一些布置。”
“做些布置?敢请长乐公主解惑?”
“胥大人,天下拥有言路上谏的,可又不止朝堂百官。”
胥都指挥使登时眼冒精光。
穆十娘只端茶笑而不语。
胥指挥使一张胖脸,当即笑成了花:“使得使得,无论钱物或是人手,只要公主开口,胥家保证没有二话。”
穆十娘淡然笑着:“那十娘就先多谢胥大人的慷慨了。”
”该是我们兄弟谢过长乐公主才是。公主睿智聪颖过人,若非您一言替我们兄弟点破了迷瘴。胥家这回只怕也要搅进去,却实是得不偿失了。”胥都指挥使这时才乐呵呵地举起茶杯,随即又幽幽一叹。
“纵横官场三十年,结下姻亲故旧网络庞大,虞太尉终究是没看清帝心,也没遇上一个好帮手啊。”
……
胥都指挥没说空话。
当天穆十娘离开时,是被两位胥大人亲自远送出门的,不仅乘坐的马车被塞得满满当当,更是又带回了一个小车队,坐满了胥家派给穆十娘驱策的人。
拿着这些馈赠,穆十娘并未立即回府,而是先去寻了一家书坊,请一个落魄秀才,根据虞家发生的惨案,以穆家视角写了篇泣冤录。
该篇主要控诉早年受穆家搭救,才得以温饱进学金榜题名的虞太尉,教出了一个不肖子孙虞伯济,趁着穆家一朝倒塌,就做出杀祖母杀表婶的恶行。
事情爆发后,虞太尉更不思当年恩情,一心包庇子孙,在朝堂一手遮天的故事。
紧接着她就去了趟乐坊,花重金请了六个说唱人与乐队,让他们按唱词编了曲乐。
然后,她将几名说唱人分别安排在了西城市集、东城门口、与午门外市集处,在来往过路人群最密集处,吹拉弹唱了整整一日。
因有胥家两兄弟的提前照应,并无城防厢兵来阻拦他们,也无人去通知虞家人。
楚京城百姓大多生活清苦,唯一娱乐便是嚼些高门大户舌根,本就对高门阴私颇感兴趣,虞家杀亲案又实在骇人听闻,一时在百姓们口耳相传下,只一日时间,几乎满京城都知道了虞家惨案。
拥有朴素正义感的百姓们,纷纷一面为穆家叹息不已,一面痛骂着忘恩负义的虞家不堪为人不配为官,现今朝堂官官相护黑暗无比,公平与正义荡然无存等等。
见事态舆论已成,穆十娘才一面令说唱人守在楚京城国子监门口唱戏,一面派出好些人假扮普通百姓,在国子监门口作戏,哀叹着奸佞当道公道全无国之不存。
国子监学生大多苦读圣贤书多年,对治国理政热情极高,又未入朝堂未被虞太尉收买,十分嫉恶如仇,容易被冤案煽动。
更重要的是,为了彰显心胸宽广仁孝治国,老皇帝曾经下令允了书生直接向陛下上谏。
虽然老皇帝说完就把这事忘了,那些上谏奏章也九成九都没被翻开过,被许多朝堂老狐狸给直接忽视了。
但这仍旧被许多不得志的书生视做了晋身渠道,打抱不平揭露朝堂黑暗的热情高涨。
半日传唱下来,就有十几名国子监学生当场慷慨陈词,表示会给陛下上谏告知这件事。
胥家下人假扮的百姓却是叹道:“学生们一片好意,却是要亡于虞老贼之手了。既然那虞老贼与陛下内侍交好,克扣几个奏章又有何难?”
“要是哪位公子能扳倒这等朝廷蛀虫,那可真是要得陛下高看,未来清名不愁了。”
一名衣着寒酸的年轻学生目光倏地闪动,当下一咬牙道:“朝廷奸佞当道,实在是楚国之耻,有识之士实在都竭尽全力仗义执言。”
“我现在就去敲登闻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