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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府。
“砰”
“乒”
“乓”
镇国公刚一踏入书房，就见一名小厮胆怯跪在地上，镇国公世子愤怒地赤红着双眼，将桌上的杯盘茶碗扫落在地，砸向那名小厮的脑袋。
“废物！你们都是一群废物！”
“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镇国公皱起了眉，摆了摆手让被砸破了脑袋的小厮离开，才呵斥着镇国公世子道：“行了，大白天的在家里拿下人撒气，我平日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小厮忙如临大赦，感激地朝镇国公行了一礼，捂着受伤的脑袋，飞一般地离开了。
镇国公这才坐在了茶桌旁，了然地发问道：“是七皇子那边传来消息了吧？”
镇国公世子抬头看镇国公：“父亲，你就不生气吗？明明他才是这件事的最大主谋，咱们不过是替他跑腿的。前头那六十万两银子丢了也就罢了，好歹还能算是咱们看守不利。”
“可如今明明是他挪用了军饷，买来了五万匹战马，债务却全部落在了我们头上。眼看着我们国公府要倾家荡产了，他还连拿出五万匹战马，帮我们还一部分债都不愿意。“
“他就不讲一点良心与道义吗？”
这说得当然是七皇子。
刚才那小厮就是因传来了七皇子的口谕‘五万匹战马丢失，恐无法在本月十五前抵达’，才被镇国公世子拿来撒气的。
镇国公淡淡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反问：“你难道是头一天知道七皇子的为人吗？”
镇国公世子被噎了一下。
他语气黯然了许多，颓丧地坐下：“父亲，我只是觉得不值罢了。就七皇子如今的心性，只怕咱们帮他登上了皇位后，也有是兔死走狗烹的结局。”
“咱们究竟还要继续下去吗？”
镇国公继续淡定反问道：“你难道还找得出第二条路吗？”
镇国公世子又被噎了一下，却是彻底没了话说。
镇国公淡淡道：“如今朝堂谁人不知我镇国公府是七皇子一派的，就算是咱们愿意改弦更张，谁又会愿意接受一个叛徒？”
“你又以为你父亲我没有想过退出，只是当初陛下将你表妹指给七皇子作侧妃时，便已经注定了我们要与七皇子绑在一起。”
“我们国公府从一开始就是身不由己。”
镇国公世子张了张口，想要说一句‘咱们大可以效仿穆国公，只始终效忠于陛下’，忽又想到了穆家如今的结局，登时更没有了话说。
“七皇子会翻脸不认人的事，我早已经料到了。”镇国公淡淡道，“此事虽然也急切，却也并不那么危急。”
镇国公世子一怔：“父亲是说……”
镇国公恨铁不成钢地解释道：“你究竟还是太年轻了些，没有看出七皇子的真实想法。”
“咱们跟着七皇子这么多年，手里掌握了他太多证据。他虽然心疼那五万匹战马，心里却也在担心，我们会狗急跳墙将他给抖搂出来。”
“越在这时候，我们越要先把自己保全住。”
“只要咱们能筹到那一百二十万两银子，把镇国公府保全下来，那么七皇子虽然因那夏朝金矿迷了眼，拼死拼活地都要找藏宝图，而被夏六皇子拿捏在了手心里，最终为了自保，还是会交出五万匹战马的。”
“但若咱们凑不到那一百二十万两银子，国公府注定要倒塌覆灭，再无利用价值。七皇子哪怕拼着将咱们提前灭口，也不会将那五万匹战马砸到水里。”
镇国公世子恍然大悟：“所以咱们为今第一要务，就是筹到那一百二十万两银子，安然渡过难关。”
镇国公还没来得及表示赞同，镇国公世子已经反问出口道：“那咱们要到哪儿筹银子呢？”
镇国公：……
这熊孩子，怎么总感觉是在报刚才堵他话的仇。
“首先还是穆家那六十万两银子。”镇国公眸光阴冷地道，“穆念忠那老东西既然能把信传回来，那么银子如今也一定在穆家人手里。”
“只要能拿到这一笔银子，咱们的危机就可解了一半了。”
镇国公世子有些犹豫：“可是穆十娘那丫头……”
经过先贤祠祭扫的事，他虽然面上愤怒不平，心里实是有些怕了穆十娘了。
这小丫头聪明睿智到有些诡异了。
“怕也没办法了，咱们这也算是背水一战，不得不走了。”镇国公沉声道，“这一次咱们不从穆家二房入手，将二房的人手都调到四房。”
“我打听过了，四房这位当家主母格外贪财，与下人们闹得势如水火，是个好利用的，兴许能派上用场。”
镇国公世子道：“孩儿马上让人去办。”
镇国公点了点头，又忍不住叮嘱道：“行事切记小心些，莫要被人察觉了。”
他也实在有些怕了这邪门的小丫头了。
镇国公世子显然也想起了先贤祠祭扫时的事，面庞又是僵了僵：“孩儿会记得的。”
镇国公又接着道：“就算算上穆家那六十万两银子，咱们也还有六十万两银子的缺口。”
“不说府上还有这么多人口要吃饭，就是真将家财全部变卖了，短时间内只怕也凑不齐。”
“你可有什么办法？”
“此时也不拘什么好的坏的，都拿出来瞧一瞧吧。”
镇国公世子犹豫片刻道：“儿子还真有一个办法。“
“儿子和一名楚京城老字号的掌柜的相熟。前段时间听掌柜的偶然说起，一个边境守将家里有些门路，和夏朝那边搭上了关系，想要从楚朝贩卖一批东西去夏朝，利润可达二十倍以上。只是因走私风险太大，那名边境守将投钱时，需要同等的银钱抵押。”
“那名掌柜的因缺钱，并没有足够银钱投入，唏嘘了好久。”
“孩儿方才让那名掌柜问过了。说咱们手上没有银钱作抵押怎么办。那名掌柜的说，若是有其他抵押物，譬如土地古董书画人口都是可以的。”
镇国公登时明白了自家儿子的意思。
土地古董书画，他们也都是拿不出的。
但人口……他们手里可是有十多万士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