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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从未想过，穆十娘能如此直白，骆皓宸好看的面庞呆滞了片刻。
他一贯是高洁清冷淡漠的，这一瞬间的茫然与脸红，竟让他莫名有了些许鲜活气，仿佛是一个有血有肉的陷入情网的少年郎了。
“穆、穆姑娘客气了。”他下意识地举起了茶杯，就要借喝水掩饰。
穆十娘轻笑一声：“那杯茶水是我喝过的。”
骆皓宸喝水的动作一顿，耳朵尖一下子更红了。
穆十娘用一只手撑着面颊，歪着头看着骆皓宸，语气颇有些无辜地道：“骆郎君这般神情，莫不是嫌弃十娘了。”
骆皓宸摇头：“穆姑娘误会了。骆某人只是……”
穆十娘当即抚掌大笑道：“那太好了。十娘仰慕骆郎君已久了。骆郎君不嫌弃十娘真的太好了。”
骆皓宸终于看出穆十娘在胡闹了，无奈地看她道：“十娘……”
这个称呼一出口，穆十娘怔愣了一瞬，随即也默默低下了头，举起了茶杯喝起了水，藏住了微红的面颊。
无论从任何层面来说，骆皓宸都是个克己守礼的君子。
上一世朝夕相处了十多年，他都一直温和地唤她穆姑娘，只是有时语气温柔，有时语气亲昵，有时语气带着无限怜惜，是真真切切把她放在了心尖儿上疼。
他只唤过她几次‘十娘’。
一次是在从夏朝回楚朝，路过深秋的大漠时，一群人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沙尘暴，骆皓宸为保护她和大部队走散了。
二人被困在了一处沙丘下面。
大漠夜色冰凉天又高又远，遥遥有狼嚎声传来，穆十娘本就在缠绵病中，被冻得瑟瑟发抖，神智都有些恍惚了。
是骆皓宸紧紧抱住了她，帮她保住了体温，在她耳畔轻轻地说：“十娘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后来他的确也一直未让她有事。
……
最后一次是在她离世前，重病发烧弥留之时。
在满眼苍茫恍惚的白茫中，她看见了遥遥天际之处，祖父父亲母亲与十一郎正对着她笑，朝她伸出了双手：“十娘，快过来。”
“祖父、爹、娘……”她下意识就要过去。
耳边却恍惚响起了骆皓宸干涩沙哑的声音：“十娘，药马上就好了，不要睡了，再看一眼我。”
她挣扎着扭头看了最后一眼，想安慰着说一句‘别担心’，却终究是失去了最后力气，只记住了骆皓宸那一双着急的微红的眼。
……
因这寥寥数次的经历，‘十娘’这一个称呼一出口就令她想到了上一世的相互依恋，给了她二人犹如恋人般的错觉。
二人一时都没有再说话了，空气变得格外安静。
无形暧昧却似无声飘荡着。
……
院外，七豆有些忧心道：“穆姑娘和郎君怎么都不说话了，两个人是不是吵架了，咱们要不要帮忙劝一劝。”
然后他一步还没迈出去，就又一下被傲霜薅住了后领。
“你给我回来。要是你现在敢打断一个字，信不信本姑娘就让你这辈子再没机会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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