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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三夫人是个柔弱心善的性格。
她自小是家中幼女,被父母兄长们千娇百宠着长大;嫁人后又常年呆在婆媳妯娌和睦的穆家,被穆大夫人当成亲妹子般保护,没见过多少世态炎凉与社会阴暗,故而三十余岁了还格外柔软善良。
她当即就着急地道:“这样大的山崩,人被压入石流底下,哪儿还能讨得到半点好。既然还有一口气就是一条性命,你们还不赶紧去救人。”
穆四奶奶却是个自幼丧母,靠自己拉扯大三个弟妹的,最是精于人情世故。
一听穆三夫人的话,她当即阻拦道:“母亲,明秀知道你最是心善不过。只是老话说得好小心驶得万年船。”
“咱们如今是奔波在外,只有两名女眷当家做主,穆家又刚遭遇了大变故,有无数强敌暗中窥视,万事实在不能不多个心眼。”
“这荒郊野外道路封锁,却突然冒出一个人,实在有些可疑。”
“不若先让穆叔带一个人与火烟去看看,若确认了只是寻常过路人,咱们就是搭一把手也无妨;若山上真有埋伏,让穆叔放了火烟,咱们也好及时知晓,撤退保全自身。”
穆三夫人虽然单纯心眼少,却有一个最大优点是听得进劝。
因深知自己性格柔弱容易被骗,一路上但凡遇上大小事宜,她都是让穆四奶奶拿主意的。
当下听到穆四奶奶如此说,她轻轻‘啊’了一声,神情略显羞赧:“明秀你说得对,的确是我考虑不周了,就照你说得去办吧。”
穆四奶奶深知自家婆母性格,当下只是笑道:“婆母只是太过心善了。”就吩咐陈叔带人去看看了。
陈叔二话没说拿着火烟,带着一名年轻人去了。
穆三夫人与穆四奶奶留在原地的马车里等待。
望着陈叔离开的背影,穆三夫人轻叹了一声,握住了穆四奶奶的手,犹豫片刻后郑重地开口道:“明秀,这句话我想说很久了,却担心给你和你妹子带来麻烦,一直不知怎么开口。”
“今日之事却是又给我提了个醒,让我知道不能不做这个决定了。”
“家里如今情况如何,明秀你也是知道的。二嫂虚荣重权,四弟妹贪财短视,十娘的意思是待她去夏朝后,将整个穆家交给我来管。”
“我却是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的,没有那个金刚钻,不敢揽那瓷器活。”
“所以,我想着这个家以后还得劳累你出面。”
“明秀,你觉得如何?”
穆四奶奶是何等精明之人,自然早猜到穆三夫人有此意,也早早考虑过这件事。只是在事到临头时,她仍旧难免陷入了犹豫:“母亲,我……需要考虑一下。”
毕竟管理一整个穆家的担子实在太重了。
穆三夫人并没有催促,反而拍了拍她的手,温和安慰道:“此事毕竟事关重大,明秀你好好想一想也是应该的。”
“你也不要太有压力,担心拒绝会影响我们情分。无论你最后愿不愿意,你都是我们三房的媳妇儿,是四郎明媒正娶的夫人,是我视作亲女儿要过一辈子的亲人。”
穆四奶奶抱住了穆三夫人,重重点了头:“谢谢母亲。”
匆匆脚步声与急切呼喊声忽然传来,是陈叔带着那名年轻人回来了,正压低声音在马车外激动地禀告着。
“三夫人,四奶奶,你们快出来看看,这受伤的人是谁?”
穆三夫人与穆四奶奶对视了一眼,眼神都闪过了疑惑。
陈叔是府里的老人了,年轻时曾多次跟着穆老爷子上战场厮杀,等闲不会喜怒形于色的。
这是发现了什么……
想着,穆三夫人与穆四奶奶都掀起了车帘,探头往外看了一眼,陈叔背上的人的容貌。
然后她们齐齐睁大了眼。
穆四奶奶下意识地捂住了穆三夫人的嘴,却仍没办法阻止她夺眶而出的激动泪水。
“天啊,孩子你怎么会在这儿?”
……
镇国公府。
侧门。
门口挂了两串红灯笼,地上满是细碎的红纸屑与爆竹碎片,一顶小小的红轿子与三十六抬嫁妆正停在门口。
盛梅规矩地坐在轿子里,正温顺地眨着眼睛。
她才将将十四岁,虽然五官已能初见美人胚子了,面庞却仍是一团稚气,加之从小被规劝的温顺秉性,令她看起来如一只无害的小白兔。
穿着精致的桃红嫁衣时,还有种小孩穿大人衣服的怪异感。
望着轿子旁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许姨娘,盛梅伸出手,拍了拍许姨娘的手背,认真地安慰道:“姨娘,你不用担心我了。哥哥昨天和我说得话,我都记住了。到了三皇子府后,我一定会好好讨好少年,为国公府争光帮忙的。”
“可不能这么想……”许姨娘下意识急声反驳后,觑了一眼四周后,才压低了声音,哀苦地道,“孩子,你可不能这么想。你此去是去当妾的,姨娘当了一辈子的妾,知道当小妾的日子有多苦。”
“妾说也是能替爷们生儿育女的,可身份地位就和奴才们无异。”
“无论受了多少恩宠,得宠时多么风光,只要正室夫人一句话,就能瞬间被打回原形。”
“姨娘我吃了一辈子苦,原本想着明年就把这些年攒的钱,全部送到太太房里,让她手下留情给你寻户好人家当正室的。”
“哪怕门第低一些,也都不要紧……”
“后宅争宠本就艰难,你嫁的又是皇子府,刀光剑影哪儿少得了。梅儿,答应姨娘一句话,去了只明哲保身,千万千万不要听你父亲和哥哥的掺和争风……”
“娘亲可就你这一个女儿……”
……
“可是……”这些话与这些天她从父兄处听到的完全不一样,盛梅有些迷茫了,“父亲和哥哥说,我是国公府的女儿,身上肩负着替国公府争光的重任,一定要好好讨好少爷……”
许姨娘表情更为凄苦了,凝视着自己苦命的女儿,低不可闻地叹息着道:“在那些爷们眼里,我们身为女儿家的,就是一个生儿育女与联姻的工具,哪儿真正成为一个人过。他们自然想不到我们也会吃苦害怕受累……”
“梅儿你还太小了,才会不懂得。”
盛梅果然露出了疑惑神色。只是她深知母亲绝不会害她,才凝视着母亲,深深点了一下头:“母亲,您方才说得话,梅儿都记住了。”
许姨娘喜极地点头,还要再说些什么。
门房上人突然齐齐一矮,恭敬行礼道:“老爷,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