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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说是这么说,可河豚依旧是河豚。
想跟姐姐告状吧,一琢磨发现自己总是生气。而且那人已经在姐姐跟前刷了不少的好感,没准儿说出来后连姐姐都会向着他。毕竟娘家人看女婿都是越看越喜欢的。
陆珍也知道她的脾气这分明是个傲娇的性子,你须得将台阶砌到她脚下,她心情好了才会勉为其难地下来。
俗话说得好,脸皮薄吃亏。陆四便是这样的人,宁愿委屈死了自己也不愿意低头妥协。
陆珍见她气鼓鼓的脸颊,只觉得好玩,捏了又捏,不一会儿便给她捏得红通通。
眼瞧着不能再捏了,陆珍极为不舍地将手收了回来,又道:“你俩之间的事儿说到底还还是自己关起门来解决。纵然是你错又如何?他错又如何?你看看外头的这些人,谁敢说你俩的不是?人无完人,男女相处磨合最重要,最忌无言语交流。你这样不管不顾地走了,他岂不是会心寒?收起你的小性儿,陛下是你的男人,又不是你的下人,可以供你随意消遣的。”
河豚的嘴巴噘了起来:“你就会帮他说话。”
“我哪有?”陆珍肩膀一耸,“咱就事论事,陛下若不待见你,就你这屎坑子脾气,十个脑袋不够他砍的,还由得你在这儿使小性子?”
陆银屏一脸嫌弃:“唉唉别说了别说了…快恶心死了!”
说罢突然想起,自己好像曾说过某人的脾气像是从茅坑里反上来的。
自己说的时候没注意,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是真的有些反胃…
可这次她并不打算轻易饶了他。
“他可能要找个什么知己了。”陆银屏想想就生气,“他今儿还跟我说什么男子喜欢女子不一定要她做自己的女人,也可以是知己。知个鬼!姐姐,他是不是外头有人了?”
陆珍瞠目结舌:“他不早就有女人了吗?”
陆银屏被她这句话提醒到,想起回宫后还要面对他养的那一窝莺莺燕燕,也不知是被陆珍捏的还是气得,总之就是面红耳赤。
“那不一样!”她怒道,“先前是先前,谁没有点儿过去?我也不是那种硬扒着不放的人。但我来了之后肯定不行,他要是敢去找别人,我就再也不跟他好了!”
在这点儿上,陆珍倒是支持她的。
虽说如今鲜少有一夫一妻的,但也并不代表没有,起码他们父母便是其中的一对。
他们从小见惯了父母情深的模样,便只会认为天底下的夫妻也都是这般模样。纵然外头三妻四妾百般花样,可对他们而言,“忠诚”二字早已深深地扎根在了他们心底,便是知晓自家才是异类,可思想上也无法妥协,总觉得见一个好一个实在非君子所为。
陆珍问:“那你可探过陛下口风?他真有什么知己?”
陆银屏哑然。
她是个冲动跋扈的性子,根本没听人解释便跑来诉苦了,别说知己,就连他后头说了些什么都没听清。
见她这副模样,陆珍再想想她的脾气,当下便知道俩人大抵还是误会了。
马车内有一柄剑,为防颠簸伤人,特意用布条裹缠了一圈又一圈。
陆珍操起剑,用圆钝的剑柄去捣妹妹的肩膀。
“屎坑子脾气!谁娶了你谁倒霉!”
“姐姐…别啊…”陆银屏被她戳得生疼,泪眼汪汪地求饶,“疼疼疼…”
“不知道谁前几日没皮没脸地又说喜欢又说爱的,现在连人一句话都听不进去。”陆珍又戳了她一下,“疼才长记性!”
陆银屏就这么被亲姐姐赶走,不得已硬着头皮又上了銮驾。
拓跋渊见了,面上虽是不显,可那晶亮眸子中的笑意却是藏不住。
“终于有个能镇得住你的。”他感叹。
陆银屏揉着肩膀酸溜溜地道:“陛下要是会打人,也能镇得住。”
拓跋渊将她揽入怀中,替她轻轻吹着被戳红的肩膀。
“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朕还能打不过你?”他温声道,“不过是舍不得而已。若是放着旁人,朕早就将她吊起来挂太极宫门前晾成人干了。”
陆银屏道:“谁让您说什么知己不知己的…您就不能好生说话?到底哪儿弄来的知己,也让臣妾瞧瞧,看看是美是丑…”
天子默然,起身从她乱糟糟的妆奁中翻出一面小镜子举到她跟前:“是美是丑?”
那面镜子巴掌大小,后头绘了龙凤戏珠,珠子是颗圆润漂亮的红石榴色宝石,衬得美人指尖粉白柔嫩。
“还不错,挺有眼光的嘛。”陆银屏登时会意,拿着镜子照了又照,“不早说,害臣妾丢了一通人。”
哄好了人,解决了一大难题,天子整个儿倒在榻上女人比千军万马还要难缠,起码敌军入侵前会发檄文打声招呼,打完仗也会签约和解,保证一定时间内互不侵犯。
而小女子出招根本不按常理,随心所欲,上一秒还柔情似水,下一秒直接翻脸,即便哄好了,哪天不高兴了也要跟你翻旧账,将你曾经的错处累积放大,逼得你不得不时时刻刻低头。
陆银屏摸过镜子后又安静了一阵儿漂亮姑娘尤其爱照镜子,不过并不是欣赏自己的美,而是对自己的容颜挑刺儿。
“眼睛太圆,看起来跟没长开似的。”她嘟囔道,“十年后陛下变老,臣妾若还是这模样,叫人看到还以为是您带着女儿出去逛了。”
说完又补了句:“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儿,毕竟论辈分,我得管您叫舅舅。”
拓跋渊正在喝茶,听她这么说,差点儿一口水呛在喉咙里。
“胡说八道些什么!”他抽过她手中的银镜,省得她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语,“太后的玩笑话你还当真了?!”
陆银屏笑嘻嘻地去夺镜子,结果抢了半天还是没抢回来,又想起另一件事儿来,叉腰问:“不是帮我修伞了?我的伞呢?”
那把二十四骨祥云伞是她心爱之物,差点被摔了个粉碎。
拓跋渊唤来李遂意,问他伞修得如何了。
“那伞金贵,奴找了凉州多少匠人,只道不会修也不敢修。”见贵妃蹙起了眉头,李遂意赶紧哈腰道,“可巧梵天太子看到了,说会帮忙修复此伞,现在正在他那儿呢!”
梵天在凉州传教后效果颇好,便同他们一道入京。
拓跋渊答应了他的请求后,又提了两点要求:一不准盯着贵妃看;二梵经唱得很好,下次不准再唱了。
梵天应下,便被安置在了陆珍后头的马车内,同他们一道入京。
历来独裁靠的不仅是兵刃铁蹄,教化规范百姓德行十分重要。无论是本土佛经或是笈多王朝佛经,都在引人向善,所以天子不会拒绝梵天。
再一瞥陆四不知何时又摸到了自己那面小镜子,又在对镜自怜。
这女子同那些敌军有些相同,又有些不同若他败在敌军手中,下场只有一个死;若败在她裙下,死即是生。